終於,東方望見啟明星,天漸漸亮了。
晨曦的微光中,張郃向遠處眺望,眼中終於露出一抹喜色。
最多再有不到十裡,便能抵達廣宗。
自己安全了!
從帶隊突襲,到鏖戰劫糧,再到連夜趕路,張郃已經整整兩夜一天沒合眼了,可謂極度疲乏。
如今才剛剛放鬆下來,一股強烈的疲憊感便衝擊著他的身體。
好在,不久後就能休息了。
而然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響徹天地的馬蹄聲響起,急促中帶著憤怒,巨大的煙塵隨之而起,向著張郃大軍奔襲而來。
“這是……”
張郃勃然色變,眼中瞳孔頓時放大數倍。
“是敵襲。”
賈詡在旁幽幽道,語氣極其深邃。
廢話,我看不出來?
張郃這時候已經無力吐槽了,幾乎來不及多做思考,便下令拋下後方的輜重車,大軍開始列陣。
一路上都在戒備著,眼看就到家門口了,居然還是沒躲掉。
這仗要怎麼打?
看敵軍這陣勢,明顯是連夜抄近路來堵自己的,而且恐怕不下於三萬人。
反觀自己麾下,隻有兩萬極度疲憊的士卒。
雖說敵軍狂奔了一夜,也該累了,但奈何自己更累啊!
“監軍,咱們該怎麼辦?”
望著飛速襲來的敵軍,張恒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急忙扭頭向賈詡問道。
“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賈詡答道,聲音依舊淡定。
可張郃不知道的是,看到敵軍的第一瞬間,賈詡眼中便露出了一絲笑意,心中也長長鬆了口氣。
終於來了……
聽到這句話後,張郃已經對賈詡不抱任何希望了。
“監軍,敵軍聲勢浩大,我軍師老兵疲,萬不可與之爭鋒。以末將之見,還是退軍吧。”
“退軍?”賈詡扭頭看了看,“這麼多糧草如何處置?”
張郃一咬牙道:“全部燒了!”
自己軍中雖然糧草也不多了,但還不到危急時刻,這些糧草可有可無。
再者,如果讓敵軍把糧草奪回去,自己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削弱敵軍,就等於加強自己,這個道理張郃還是明白的。
賈詡點了點頭,淡淡道:“燒了也行,隻是敵軍未必會給咱們這個機會。”
“顧不得許多了,能燒多少是多少吧。”
得到賈詡肯定的答複之後,張郃當即分出一部分人馬,開始焚燒糧草。
至於那些負責押運糧草的民夫,卻已經被張郃大軍裹脅到了陣前,當成了肉盾。
一旦糧草焚燒完之後,張郃會立刻撤軍。
對麵,顏良顯然也察覺到了張郃的意圖,不由得麵色一緊。
“快,加快速度,衝上去!”顏良大吼道。
糧草要是被燒了,即便將張郃碎屍萬段又有何用。
至於擋在大軍前麵的那些民夫,此時已經顧不上了。
在兩軍都無比焦急且迅速的行動中,這場遭遇戰正式打響。
隻是,被張郃拿來當肉盾的民夫卻遭了殃。
若是臟話能變成彈幕,隻怕張郃的女性祖宗十八代的牌位都要被壓倒了。
我們隻是服個徭役而已,來之前也妹說會死人啊!
敵人雖然拿我們當了盾牌,但動手殺我們的,卻是自己人,這實在是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他們不想死,那就隻能自救。
麵對顏良滾滾而來的大軍,數萬民夫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然而恐懼過後,卻是巨大的憤怒。
他們手中雖然沒有武器,但腿又沒被打斷。
反抗不了,我們跑總行了吧!
於是,在顏良大軍距離張郃軍還有四五百步的時候,數萬民夫開始了四散逃亡。
張郃當然不樂意,當即下令士卒對民夫展開殺戮,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他能殺一個、十個、一百個,但卻不可能把這數萬人全殺了。
四散而逃的民夫,有一多半甚至反過來衝擊著張郃的軍陣。
張郃大急,卻終究沒有任何辦法,隻能頻頻焦急地向後望去。
可火才剛剛點起來,距離燒完還有很大的距離。
不行,現在撤退,可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為了這場勝利,為了自己的功勞,拚了!
就在張郃心中糾結之時,顏良大軍已經衝進了二百步之內。
“放箭!”
張郃猛然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