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晨霧(1 / 2)

為師 陸之行 6196 字 2個月前

衛斯昭對著謝翼脖頸一掌,少年輕哼一聲,暈了過去。

他把少年推向夏雲鶴,抬頭望向天空,月隱浮雲之上,東掛樹梢,便回頭看夏雲鶴,“雨快歇了,我剛去林中探查,羽林衛和秘衛已經出動,正在尋找你和七殿下。”

“現在差不多五更時分,再過一個時辰,天會亮,到時候再伏擊陳海洲就沒那麼容易。”衛斯昭長揖一禮,肅穆道,“夏大人,昭此生唯餘一願,就是手刃仇人,衛氏六百三十三條性命,該讓他償還了。”

夏雲鶴托著謝翼的胳膊,少年衣服潮濕,便扶著他靠上石壁,轉頭對衛斯昭道,“更深露重,勞煩你多照看一下他。”

說完,脫下自己的厚外衫遞給衛斯昭,“你把這個給他換上,七殿下為尋我,在雨裡泡了那麼久,拖出病就不好了。”

謝翼悠悠轉醒,有氣無力看著她,聽夏雲鶴這麼說,心中稍安,肚裡想到:定國公心思歹毒,派人暗害先生,眼下先生囫圇個兒站在自己眼前,已是萬幸。

他掠了眼衛斯昭,見那人等夏雲鶴說完,神色凝重抱拳行禮,口中道,“夏大人,多謝成全。”

夏雲鶴又來摸謝翼額頭,哄他,“殿下,臣去找人,一會就回來。”

謝翼垂下眸子,默然靠在石壁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雨點小了許多,夏雲鶴舉袖遮住額頭,準備離開。

謝翼突然喊住她,“先生彆去,我躲雨時聽到定國公派了死士要殺你。”語氣中帶了一絲哀求。

少年的心思淺露,又收了起來,看向四周,深吸一口氣,說道,“這裡是穀底,剛下過雨,再過段時間會起大霧,羽林衛、秘衛、死士混在一起,先生知道誰是友,誰為敵嗎?”

謝翼感到額頭滾燙,眼眶周圍發乾,可他從沒有如此清醒過,開口勸道,“先生,彆去。”

說完,將自己在巨石下聽到的內容,如實講給夏雲鶴聽。

聽到七皇子的話,夏雲鶴駐足沉吟,文臣爭鬥,曆來點到為止,自入朝來,一貫小心謹慎,不曾與定國公有嫌隙,何故要治她於死地?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他?

這邊她正沉思,那邊謝翼抬眸看向衛斯昭,端出皇子的派頭,厲聲詢問,“你到底是何人?你讓先生幫你做什麼?”

衛斯昭摘下腰間葫蘆,俯身往泉中汲水,聽少年這麼問,抬眼懶懶打量謝翼,自報了家門。

少年抿著唇,聲色冷冽,“那是你的仇,與先生無關,何必拉先生下水。虧你還是堂堂王侯世家,禍不及他人,你為自己私仇,將先生置身險境,你……”

“殿下!”謝翼說得過分,夏雲鶴氣急,連忙打斷他,“陳海洲顛倒黑白,讓無辜者蒙冤,衛氏一族三代忠烈,守的是大楚東南邊境平安。今日小侯爺要以命犯險去殺陳海洲,不止私仇,更為肅清朝野。殿下不該這麼說他。”

“先生幫他說話!”謝翼委屈看著她,“我冒雨來尋先生,先生幫他說話!”

夏雲鶴歎口氣,“朝中黨派林立,明槍暗箭齊發,今日定國公派侍衛殺我,若沒有衛小侯爺相救,我此刻早已變成一具屍骸。”

少年剩下的委屈,被結結實實堵了回去,他懊惱地垂下頭,僵了片刻,拱手向衛斯昭道歉。

衛小侯爺受了禮,二人之間的不愉快,也就此翻篇。

謝翼撿了夏雲鶴的厚外衫,躲到一旁換了,隻是潮氣粘在他身上,回去免不了一場傷寒。這麼想著,猛打幾個噴嚏,他揉著鼻子,覺得腦袋更沉,昏昏欲睡。

雨歇月沉,林中一片死寂。

衛斯昭心亂如麻,他等待這個機會已久,不願錯過。

便拱手道:“既然七殿下不想夏大人涉險,我不勉強,告辭。”

說罷,就要起身前往林間,去尋仇家。

“衛小侯爺且慢!”夏雲鶴趕忙叫住,她回頭幾步扶住謝翼,對衛斯昭道,“衛小侯爺不必心急,我們不去找陳海洲,讓他自己來找我們。”

“怎麼講?”

她眯起眼睛,“今年這場秋獵,當真是熱鬨極了。太子和柳嶸山想一石三鳥,除掉七殿下與我,拿到白澤。五皇子有萬敬相助,為保萬家必不會讓出白澤。而四皇子,裝病躲在背後,隻待眾人相鬥正酣,再出麵攻訐太子陷害兄弟,順便獲得白澤,他就一定會讓今天的場麵越亂越好。”

衛斯昭道:“縱然夏大人分析透徹,於我報仇又有何助?”

林中間或傳來幾聲唧唧聲,在山穀中回蕩。

“眾人皆以為自己能掌握局勢,熟不知‘勢’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今年這場秋獵,陛下在背後掌局,他要殺萬家外戚威風,就絕不會讓五皇子得到白澤。為以防萬一,必然派人阻止五皇子捕獲白澤。被派遣的這個人,一定是皇帝的心腹。衛小侯爺不妨猜猜,這個人會是誰?”

衛斯昭皺起眉頭,“我又沒見過皇帝,我怎麼知道他的心腹是誰?”

謝翼靠在她肩頭,睜開眼,“陳海洲。陳大人是父皇心腹,這種事情,父皇隻會派他去。”

夏雲鶴笑了,“衛小侯爺,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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