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屍骸(2 / 2)

為師 陸之行 7518 字 2個月前

……

夏雲鶴跟著小廝來到雅間,這人敲了敲門,裡麵傳來柳嶸山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她推門而入。

室內左側立了麵四季圍屏,夏雲鶴微微皺眉,莫名不舒服。

“逸之——”

她規矩行禮,“學生夏雲鶴拜見老師。”

“百年人事知幾變。”柳嶸山負手立在窗邊,看外麵吵嚷的人群,“逸之,好久不見。”

說著,示意她隨意坐下。

夏雲鶴揖道:“學生不知定國公在此,若有唐突之處,望老師海涵。”

“哪裡的話。”柳嶸山笑嗬嗬招呼她,“逸之啊,老夫特意給你要的,這家茶肆忒摳,一兩銀子才給一塊,你嘗嘗。”

桌上有碟糖果子,還有一把紫砂茶壺,和兩隻小巧的青瓷束口杯。

柳嶸山添上茶,說道,“快嘗嘗。”

眼前的人看起來和藹可親,可是夏雲鶴突然嗅到一股幽幽的異香……

……

刹那間,她腦中蹦出兩個大字:狼毒!

那糕點中有狼毒!

她眸光一沉,視線掠過碟中的糕點,笑著說道,“老師,學生並不喜歡甜食。”

柳嶸山眼中神色略微一閃,再次望向她時,拍了拍額,“如此,是我記錯了。”

夏雲鶴冷笑兩聲,暗道,柳嶸山居然與狼毒有關。

通、敵、叛、國……

袖中的拳頭不由攥緊,她心中恨恨道:拿賊拿贓,證據,單憑幾個糕點,糧油鋪的令牌,不足以定罪。

一切得……從長計議。

她鬆了拳,主動開口詢問,“老師身體可好?”

“好,好。”柳嶸山捋著胡子道,“隻是逸之總避著老夫,若非今日巧遇,日久天長,恐不認老夫這個先生。”

好沒道理的責難,夏雲鶴笑了笑,“老師哪裡的話,陛下最恨臣子結黨營私,學生與定國公疏遠,實為彼此安好。”

“話是不錯,隻是……”

柳嶸山話還沒說完,屋外響起尖異的聲音。

“夏大人可在裡麵?”

門外有人阻攔,隻聽一聲脆響,說話之人賞了柳嶸山小廝一個巴掌。

“瞎了你的狗眼,不看看爺爺是誰?”

“放肆!”柳嶸山一拍桌子就要起身。

門卻已經被大力推開,來人麵白無須,一身絳袍稠衣,掐著嗓道,“夏大人,您讓咱家好找。”

這人也不管柳嶸山臉黑成什麼樣,看著夏雲鶴,說道,“陛下口諭。”

屋內一乾人等悉數跪下,隻聽內侍道,“夏雲鶴,你好大的膽子,給朕滾進宮來。”

“夏大人,請吧。”

內侍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吩咐身後的兩個藍袍小內侍,請夏雲鶴出去。

這人略向柳嶸山一點頭,施施然離去。

柳嶸山笑著目送幾人離開,待幾人下了樓,他臉上的笑頓然消逝。

屏風後傳來人聲,“那內侍之前怎麼沒見過?”

“那位是新上任的總管,文爭。除了皇帝,誰都不放在眼裡。”柳嶸山哼道,“滿朝文武大臣,誰又會把一個閹人放在眼裡。”

“李總管呢?”

“李福順得罪皇帝,被革職到神宮監掃灑陵寢。”柳嶸山兀自坐在桌前,拾起一塊糕點,左看右看,“陳大人,夏雲鶴怎麼不吃糕點呢?你不是說他喜歡甜食?”

屏風後繞出來一個人,額角一個三角疤痕,一雙鷹眼令人不寒而栗,“定國公,我在屏風後麵,都聞到狼毒的味道,夏雲鶴在灶糖鋪子聞過這味道,她素來謹慎,怎麼會吃?”

這話令柳嶸山多少有些不快,他捋了捋鬢邊胡須,“嘖……若不是老夫用死囚換下你,今日被踏成肉泥的,就是陳大人。”

陳海洲皮笑肉不笑,“多謝定國公救命之恩。”

“嗯。”柳嶸山坦然接受恭維,抿了一口茶,笑著說,“夏雲鶴不除,我終究是寢食難安。陳大人,既然我們都視夏雲鶴為敵人,不如合作?”

陳海洲麵無表情看著對麵的人,“好。能與定國公合作,不甚榮幸。”

“爽快!”柳嶸山道,“不過,最近一段日子,你可不能露麵了,畢竟,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柳嶸山起身,走到門口,停住腳步,回頭看陳海洲,“郊外有處宅子,你先去那裡躲兩天。等過幾天夏雲鶴入獄,我會派人通知你動手。”說完,柳嶸山理好衣衫,眯起眼睛,“夏家,就得斬草除根。”

陳海洲看著柳嶸山離開,不緊不慢走到窗邊,吃完盤中糕點,捉了杯茶,慢慢喝著,望向刑場。

雨水把血跡衝散,那裡乾乾淨淨,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他扣緊茶杯,砰一聲捏碎杯子,任由碎瓷片紮進手心……他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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