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行權中車司(1 / 2)

金陵,宮羽街,清音閣。

雅間之中,兩人相對而視。

桌子上放著一枚掌事提督令牌,還有一份中車司手諭。

這是兩個人相證身份的信物。

中車司定製官階之中,並不常設掌事提督之職。

隻有皇權特許,讓司外之人,因特事節製中車司人員,履行要務,才會臨時授與此人掌事提督令牌,事閉之後便會收回。

賈琮設想過許多次,金陵中車司主事者,到底是何等人物。

世伯以往的海鹽和茶葉生意,都是南邊的客商交割來往,必定熟悉南客陸運商道。

王熙鳳自問是個管家厲害的,自從賴家兄弟等一乾老努,因寧國府查抄被牽連,全部折了進去,她管起家來,更加順手淋漓。

賈琮信中提到在揚州拜見林如海。

人人心中都有嗔癡愛恨,但哪個不是身在局中,顧忌權衡重重,誰也無法時刻快意恩仇。

榮國府因為繳納新政夏賦,公中少了大筆銀子進項,分派到東路院的份額少了太多。

再看看他們大房,可是個頂個都是人物,不用說賈琮和迎春,即便是賈璉,也比寶玉頂事太多了。

因此,惜春早來慣了東府,與賈琮和迎春也日漸親密。

就是她的公公賈赦,那就是大房最大的坑貨,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王熙鳳笑道:“往日我們都以為二妹妹老實,卻不知是個真有本事的,如今像是換了個人,竟如此周到能乾起來。

更要緊的是東府家奴,都是可卿從江南精心挑選,性情言行規矩都是上好,日常事務隻要迎春等稍微點撥,都能做得很是稱心。

鄒敏兒見自己針鋒話語,賈琮聽了似乎波瀾不驚,並沒有特彆的反應,心頭泛起一種古怪的失落。

又問道:“賢侄,從神京起運到金陵,走水路豈不更加便利。”

正堂之中,迎春讓繡橘上過茶,又和艾麗不知找到了什麼話題,正說得言笑晏晏。

……

卻聽到堂外人影晃動,王熙鳳一身彩繡華麗的進來。

她知道自己姑母一心想促成寶玉和寶釵的親事,就是因為寶釵是她的親外甥女,又是個玲瓏剔透極其能乾的姑娘。

孫紹祖目光一凝,說道:“世伯有所不知,最近南邊鬨水盜倭寇,水道不太平,且沿江衛所和港口,多有盤查盤剝,會耗費不少利銀。

黛玉和探春坐在一起,仔細閱讀書信。

鄒敏兒神情平淡,話語隱含鋒芒和譏諷:“就像當初在紫雲閣初見賈大人,你像個禮讓恭謙的君子,我也沒想到會發生後來的事!”

這個昔日鄒懷義的獨女,因父親罪愆被貶教坊司賤籍,不知是經曆怎樣的變故,搖身成為中車司金陵要員。

自己姑母這是謀劃長遠,讓寶玉娶了寶釵,就能接替她做榮國府玉字輩管家奶奶。

賈母聽了這話,才知道孫女們未來的的原因,問道:“你這做嫂子,平時不見你去串門,今天倒想著去看她們。”

他在意的是鄒懷義伏法之後,他和鄒敏兒之間隔閡和仇怨,是無法消除的,不和她扯上任何關係,才是上策。

對賈琮來說,早生出鴻溝和仇隙的兩人,沒有什麼閒話好說。

信中賈琮交代迎春,讓她安排人去花溪村尋訪張友朋,如果張大夫在家,便將林如海的醫案交托給他,請他依案診斷。

不過即便是麵破鼓,隻要你肯捶,總還能聽到幾聲響動。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賈琮,還是迎春,自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嫂子的好處,將來也會多些支撐關照。

到了那個時候,榮國府的家業就成二房的鐵桶江山,還有她王熙鳳什麼事情。

賈琮雖出了遠門,但東府並未因此寂寥,反而比往日更加熱鬨。

這幾個月的時間,賈赦的日子過得極不順心。

不過他並沒有回應鄒敏兒的話,因為在這個話題上,他們站在各自立場,都沒有對錯之分,根本無話可談。

至於賈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還有一個探春雖是個厲害的,可誰都看得出,探春心裡隻有堂兄賈琮,自己的親哥哥寶玉都不如。

以王熙鳳的精明,自然看準賈琮將來必是賈家擎天一柱,大老爺那個降等承襲的爵位,怎麼能和人家世襲罔替的相比。

那日他在柳家看到杜清娘和鄒敏兒,鄒敏兒是杜清娘新收的弟子,杜清娘的師傅和自己師母是手帕至交。

賈琮離府之後,東府就以迎春為尊,如今她管理府上庶務,已駕輕就熟,又有探春和黛玉幫著料理。

花院繡樓之中,軒窗竹簾之下,總有倩影婀娜,笑語鈴音。

便是眼前這位所謂的世伯,對這個女兒的婚事,也已沒什麼話語權了,自己終究攀附不了這高枝,想想也覺得有些可惜。

神京,伯爵府,迎春院。

王熙鳳笑道:“我原擔心琮兄弟不在府上,二妹妹幾個都是年輕姑娘家,怕是壓不出府上奴才,多少會有些不周到的地方。

王熙鳳今天也是正得閒,才到東府逛了一次,遇上迎春見客,便自己在府中走了一圈,見到府上奴才事事規矩,處處周到。

用人不拘善惡深淺,以馭人心者為上,這是杜清娘異乎尋常的禦下之法。

賈琮說道:“我實在沒想到,鄒姑娘竟然身在中車司。”

這足以讓她暫時放下,對賈琮的仇怨和算計,並傾儘全力去完成該做的事。

如今迎春跟了他兄弟之後,竟也變得厲害起來。

孫紹祖聽他提到賈琮,心中也有些不自在。

據我看姊妹之中,她才是最了得的,將來也不知哪個走運的娶了她去。”

如今,姐姐們都去了東府,惜春一人留在西府甚是無聊,幾乎每天都泡在東府玩樂,晚上時間遲了,就宿在迎春院子裡。

三人聊了一會兒,賈母估摸著時間,往日這個時候,那些孫女都會過來請安,今天卻一個都還沒見人影,心裡有些納悶。

裡外進項縮水,讓一向奢靡生成的賈赦,日子過得十分窩囊。

……

她在人前抬了賈琮和迎春的體麵,這榮慶堂的話一向藏不住,自會有人傳到東府。

雖然太太是她的親姑母,可那又有什麼用處,自己歸根結底是大房的媳婦。

賈赦聽了這話,眼睛一亮,他深知孫紹祖的精明算計,一言一行都是待價而沽。

便直截了當問道:“鄒姑娘先我下金陵,中車司在陪都暗探密布,是否有查到關於周正陽的線索?

其實賈赦是隻知奢靡享樂的紈絝,哪知道外麵許多見聞,關於南方鬨倭寇的事,他也是稍微聽說,並不知道詳細內情。

王熙鳳就是言語之間,把這些意思暗示給賈母,雖然她心裡清楚,多半還是拗不過老太太對寶玉的偏心。

賈琮日常對年紀最小的惜春,心存憐憫顧念,在家時常讓迎春探春帶她來東府玩耍,免得對她過於冷落,養成那等孤僻清寒的性子。

林如海這大半年,因揚州私鹽泛濫,政務過於操勞,才使得身體損耗,有虧虛之症,但並未重症。

卻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是鄒敏兒。

正是在神京負責為賈琮管理飛羽的艾麗。

皇帝隻是為加重斷案的籌碼,讓自己臨時借重中車司力量,打聽這些私密內幕,不是什麼聰明之舉。

如張友朋遠遊未歸,就隻能再待時候,另想他法。

但杜清娘還會用她做這件事,是因為洞察她在家破人亡之下,對水監司大案所懷有異樣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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