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歡歡剛從自己的房間出來,準備去二樓去,畢竟四大花影的閨房都在二樓,稍有頭臉的客人也不會在一樓逗留太久的。
她剛走到樓梯口,忽然停住了腳步,眉頭蹙成了一團。
她原本安排有六個迎賓的藝伎,但現在花影樓的門口卻空蕩蕩的,隻有兩個幫客人牽馬的龜奴,等在門外。
胡歡歡大步走了過去,瞪著門外的龜奴,問道:“姐兒們呢?”
龜奴努了努下巴,指向街對麵。“那呢!”
胡歡歡往街對麵一看,頓時盛怒。“那是乾什麼的?”
“好像是個畫師,給姐們畫畫呢。”
“好啊,反了天了!明目張膽的,給我瞎混胡鬨!”胡歡歡杏目如電,發髻上的金簪被她猛地一擺,搖得嘩啦啦作響,她瞪著龜奴們,道:“去後院喊幾個人,都抄了家夥!”
“我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搗亂搗到老娘的家門口了。”
段融正在一個叫菊香的藝伎作畫,菊香豐腴,但眉毛離開眼睛有些太高了,這就造成了不協調感。
嚴格來說,眉眼都是不能動,一動就失真了。
但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很難讓菊香變得好看,段融最終決定,將眉毛和眼睛的距離調小些,然後眼睛以下的整張臉都不再動。
其實,這個缺陷一彌補,菊香立馬就能變得好看起來。
段融心下定計,正準備作畫,忽然聽到人群中一陣騷亂。
胡歡歡擰著隊伍中間,一個叫春明的藝伎的耳朵,罵道:“小浪蹄子,正是迎賓的時辰,你們給我亂跑什麼。是不怕老娘打斷你們的腿了?”
“你們幾個還愣著乾什麼,把他攤子給我砸了!”胡歡歡對幾個抄著哨棒的龜奴,花枝亂顫地嚷道。
最前麵的兩個龜奴,聽了吩咐,抄起哨棒,就向段融的畫架砸去。
段融身體向後一縱而起,便落在了老槐樹前,伸手一探,便把牛尾刀抓在了手裡。
段融斜跨半步,手腕一翻,牛尾刀刀背向上,輕輕一挑,兩個龜奴手中的哨棒就飛了出去。
兩個龜奴一愣,這才發覺,右手虎口竟被震得生疼,頓時都嚇得後退了一步。
胡歡歡正罵得起勁,忽然便有一根哨棒從前邊飛起,哐啷啷地掉在了她的腳步。
她凝目一看,就看到,段融手持牛尾刀,而他對麵的兩個龜奴,瑟縮著向後退著……
胡歡歡的怒火頓時泄了一半,這也是她的一種性格,越遇到事的時候,反而越冷靜。
“竟還是個練家子!”
即便是真遇上了練家子,胡歡歡也不怕。
她花影樓日進鬥金,自然也豢養了武者。
隻是那兩位,她都是當大爺供著,輕易也不敢勞動他們。她原想一個畫師而已,不過一個窮酸文人罷了,哪成想,還是個練家子!
段融持刀而立,打眼一看,就將胡歡歡和眾龜奴,掃了一遍,他眼珠子轉了轉,立即就明白了關卡所在。
段融將刀入鞘,走到了胡歡歡跟前,立即就是一揖,道:“漂亮姐姐,是我唐突了。”
“本來正是迎客的時辰,我卻在這裡賣畫,惹得小姐姐們都來畫畫,誤了您的正事。”
“姐姐可憐,我也是無心之過。你就繞了我這一次吧。”
段融說著,連連作揖起來。
本來還是劍拔弩張的緊張場麵,段融這毫無轉折的滑稽做派,立馬就將氣氛扭轉了。
胡歡歡被逗得咯咯直笑,道:“彆亂叫,誰是你姐姐?”
“段畫師,我們都是叫媽媽呢。”隊伍最前麵的香菊,忽然說道。
香菊這話一出口,現場頓時哄堂大笑。
“就你話多,還排隊伍最前麵,你最積極是吧!等會回去,仔細老娘扒了你的皮!”胡歡歡單手叉腰,對著香菊,罵道。
香菊聞言,微微一愣,豐腴的臉上露出了恐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