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妃冷哼一聲:“尋常寶林當然沒有這麼厲害,可雲寶林是尋常寶林嗎?”
她意有所指,“方才皇後娘娘都不曾開口呢,淑妃姐姐就篤定妹妹昨兒個不曾為雲寶林召太醫了,姐姐如此耳目聰明,妹妹當然是防不勝防!”
“悅妹妹這可真是太冤枉淑妃妹妹了。”見狀淑妃還沒出言反駁,一直在看好戲的鄭貴妃忽然開口,“淑妃妹妹若真對你的斛珠宮了如指掌,何以族妹還會被人害到落水的地步?”
悅妃雙眉一揚,道:“貴妃姐姐慎言!雲寶林落水乃是為人所害,這是她的片麵之詞,不足為信!本宮絕不相信本宮宮裡頭會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公然謀害陛下妃嬪!”
她雖然易怒了點,卻不是傻子。
即使這些年來斛珠宮裡折損的宮嬪不是一個兩個,可場麵上都跟悅妃沒什麼關係,不是因為這樣那樣的意外,就是想不開自己了斷的。哪怕六宮心知肚明怎麼回事,卻也不好問悅妃謀害妃嬪之罪。
如今雲風篁倒好,隻字不提悅妃,隻一句“妾身是在斛珠宮為人推下水”,悅妃這斛珠宮主位不管是否摻合是否知情,總之難逃乾係!
最要命的是因為悅妃一貫的為人,這新晉寶林輕飄飄一句話,崇昌殿上的後妃們,十個裡倒有九個已經是相信了。
此刻貴妃就說:“本宮覺得雲寶林所言應是屬實。”
她笑意盈盈的看向上首,“娘娘,雲寶林位份雖低,卻是太皇太後親自下旨禮聘入宮的人,太皇太後明察秋毫,豈是她一個才及笄的小丫頭能夠糊弄的?若雲寶林真是那種顛倒黑白無事生非之人,怕不早就在慶慈宮覲見時就被太皇太後趕出去了,娘娘您說對不對?”
太皇太後是紀氏顯赫的開端,是紀皇後的嫡親姑祖母兼夫家皇祖母,也是紀皇後執掌
鳳印最大的靠山……紀皇後哪怕知道太皇太後隻怕壓根沒記住一個小小寶林姓甚名誰,這會兒卻怎麼可能反駁貴妃?
尤其她跟悅妃之間還有著鳳位爭奪之仇,那就更樂得給悅妃找麻煩了:“太皇太後的眼力,必然是不會有問題的。”
這話不僅僅是肯定了貴妃之語,也是委婉刺了悅妃一下:因為高位妃子裡頭,悅妃是唯一一個不經太皇太後拍板,甚至可以說是頂著太皇太後反對入宮的。
“娘娘這是認定了妾身指使人謀害雲寶林了?”悅妃昨日就是一肚子的氣,這會兒被群起圍攻,更覺悲涼,雖然竭力忍耐不欲在皇後跟前示弱,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盛怒之下,騰的站起,快步朝雲風篁走去,切齒道,“妾身怎麼說也是斛珠宮主位,這雲氏區區一個寶林,何德何能才進宮就讓妾身為了她觸犯宮規?!也未免太過看得起自己!”
她走到雲風篁跟前,原本打算一腳踹過去好好出口惡氣的,可雲風篁立馬跪下來哆哆嗦嗦的“娘娘息怒”,雙手也順理成章的去揪悅妃裙擺……這舉動簡直是!!!
悅妃頓時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確認雲風篁無法抓到自己衣裙了,這才戟指怒吼,“你這賤婢不妨睜大你的眼睛瞧瞧這殿上,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傾國傾城舉世無雙,六宮就沒有一個比得上你的,值得本宮才見著你就下毒手?!”
“妹妹這是做什麼?”淑妃見狀趕緊也站起來,將雲風篁擋住,道,“皇後娘娘跟前,豈容你如此放肆!”
“淑妃妹妹說的是,悅妹妹,你逾越了!”貴妃好整以暇的扶了扶鬢邊金釵,嫣然道,“國有國法宮有宮規,還請皇後娘娘示下!”
紀皇後從善如流:“斛珠宮袁氏殿前失儀,苛刻宮嬪,著禁足一月,月供減半,以儆效尤!”
掃了眼還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雲風篁,挑了挑眉,“寶林雲氏受委屈了。”
隨手賞了些東西,不外乎是衣料首飾之類,不算多,卻代表著皇後的態度。一時間,殿中被後妃爭執嚇的噤若寒蟬的宮嬪們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待雲風篁歡歡喜喜的謝了恩,悅妃也被打發人送回斛珠宮開始受罰,她臨走之際憤怒到幾近變形的麵孔讓皇後心情不錯,掃了眼淑妃身後麵色焦急的雲卿縵,樂得做個順水人情:“既然斛珠宮主位不在,雲寶林且跟著淑妃就是。”
“風篁!”於是去紀太後所居綿福宮的路上,雲風篁與雲卿縵順理成章被淑妃一塊兒帶到步輦上說話,一坐進去,雲卿縵就迫不及待的握住她手,急切道,“沒想到悅妃這般狠辣,你有沒有事?”
“這事兒尚未結束,卿縵你且等等。”雲風篁還沒回答,淑妃已經擰著眉頭沉聲問,“風篁是罷?本宮聽父親說過你,是個極聰明的。如今時間緊急,也不贅言。總之你昨日落水乃是為人所害,究竟是真是假?”
淑妃說這話時目光緊緊的盯住了雲風篁的麵容,不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聲不可察道,“皇後厭煩悅妃,隻要能給悅妃添堵,就不欲細究。可咱們這會兒是去給紀太後請安,太後娘娘跟前,卻沒有這麼好糊弄!”
紀太後除了自家那一派的後妃,對其他派彆的妃嬪,包括雲淑妃在內,沒有一個看的順眼的!
哪怕紀皇後才罰了悅妃,隻怕這位太後也不肯就這麼了結,說不得橫生波瀾,將雲氏在宮裡的三姐妹也扯進去收拾一頓……淑妃三言兩語說明利害,正色道:“本宮須知道事實真相如何,才能確定待會兒見了太後之後,該如何分說,茲事體大,你當知輕重,不可自作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