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風篁壓根不知道昨晚上迄今皇帝心中的驚濤駭浪,如常一樣笑意盈盈的迎著皇帝,見他麵色不佳,還以為在前朝受了氣什麼的,一瞬間從三州之亂想到了韋紇,無數家國大事如白駒過隙。
麵上卻絲毫不顯,語笑嫣然陪著他入內,親手遞上香茗,方笑著問:“昨兒個貴妃服侍得陛下不好嗎?怎麼妾身瞧著,陛下有些興致不高?”
淳嘉淡淡應了聲,說道:“昨兒個跟貴妃商量事情,睡得晚了些。”
“這可是貴妃姐姐的不是了。”雲風篁連忙上眼藥,“明知道陛下勤政,日日要起早上朝的,怎麼也不管不顧,耽擱陛下休憩?憑什麼事情,不能大白天的說?非要這般不顧惜陛下禦體?”
“倘若是伊貴人之流這麼做,還能說她們年輕不懂事。”
“貴妃姐姐可是宮裡積年的老人了,卻也如此莽撞,這真是……簡直糊塗!”
這要是往日裡,淳嘉早就要麼不耐煩的嗬斥她彆見天的想著給妃嬪們找麻煩,就是笑嗬嗬的逗問該怎麼處置貴妃了不管是哪種,淳嘉反正心裡都沒有不悅的。
甚至有時候還暗自附和幾句,覺得真妃儘管居心不良,許多事情上卻與自己不謀而合。
但此刻他沒有這心情,自顧自的喝了口茶水,讓左右都散了,這才淡淡道:“本來也不會說那麼晚,隻不過茲事體大,朕翻來覆去的詢問細節,這才拖久了。”
雲風篁聽著他語氣不對,心裡就有些不祥的預感,仍舊笑著問:“什麼事兒啊?讓陛下那麼晚了也不安置,還要翻來覆去的詢問細節?”
不等淳嘉回答,她挑了挑眉,語氣輕快道,“莫不是……貴妃說了妾身的壞話?這可未免太不公平了!”
淳嘉淡淡道:“怎麼個不公平法?你平素說她們的壞話還少麼?”
雲風篁道:“這是因為陛下常來浣花殿而少去貴妃她們那兒的緣故,不是她們不想說妾身的壞話,隻不過是見著陛下的機會少,忙著固寵都來不及,沒那許多空閒而已。不然,她們隻怕巴不得妾身早早被陛下厭棄了才好呢!而且,妾身說她們,那都是言之有物,再者,也都是些皮毛小節,乃是為了她們好,可不是想拿她們怎麼樣。”
“可她們對妾身麼,個個欲除之而後快!”
“也真不知道,這些姐姐妹妹們,個個嬌養閨閣,怎麼就那麼大的殺氣,連妾身這等年紀既小,容貌也好的姐妹,也舍得下手?”
“……”淳嘉靜靜看著她,片刻,才道,“你在宮闈裡私會戚九麓的事情,叫貴妃知道了,有著種種憑據,朕悉數看過,無懈可擊。”
雲風篁心中大驚,麵上卻隻稍稍怔忪,旋即若無其事:“陛下,俗話說,無巧不成書,太過無懈可擊的證據,隻能說明,乃是存心陷害。妾身跟戚九麓的事兒,早先都已告訴陛下了,若果陛下不信,要打要罰,要殺要埋,妾身絕無怨言!”
淳嘉沉默了會兒,淡聲道:“就這樣麼?”
見雲風篁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他心頭好容易按捺下去的煩躁再次升騰起來,寒聲說道,“你口口聲聲沒有怨言,聽憑朕處置,就這麼不管了?沒有
其他的表示?”
其他表示?
怎麼個表.示.法?
身為宮妃,私會外男,株連合家,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雲風篁心道,本宮倒是希望你彆聽鄭貴妃的,甚至乾脆殺了鄭貴妃滅口可你又不是戚九麓,本宮自認為沒那份本事蠱惑得了你言聽計從!
這會兒也隻能擺正姿態,以退為進,博取你的同情了。
嗯,也不隻是同情,她是絕對不會高估淳嘉這種人的憐憫之心的。
主要靠的還是謝氏對於皇帝的用途,自己對於皇帝還有價值,以及,為了翼國公的一番忠心,淳嘉應該也不會讓雲氏女出現太大的名節劣跡。
這種聽天由命的感覺簡直是……
雲風篁抿了抿嘴,偷眼看淳嘉神情,卻正好被淳嘉察覺,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已然怒極,就待發作,察覺到她的忐忑,卻就沉靜下來,不疾不徐道:“你想說什麼?平日裡不是膽子很大麼?連帶你那侄女兒都是個大膽的,怎麼這會兒反倒是吞吞吐吐了?”
這是……給本宮自辯的機會?
雲風篁有點受寵若驚,說實話,皇帝不因為鄭貴妃揭發此事處死她,她還能理解,畢竟她從進宮以來,汲汲營營到現在,不說對於淳嘉而言不可或缺,但眼下少了她的話,後宮這邊,皇帝肯定要分心。
卻是忍一時之氣,暫時放過她比較劃得來。
但這種放過,以她對皇帝的了解,那就是壓根連說都不跟她說。
直接私下裡給處置了,做的好的話,從頭到尾,雲風篁都不知道貴妃告密過。
如此,既免了雲風篁知曉後為了求生私下做出什麼事情來,又能夠在日後算賬的時候出其不意,一舉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