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之後賢妃就好像一下子蔫了一樣,宮務都推給了宣妃瑞妃,二妃攝於她以往的做派,不敢很多事情不敢自專,特特上門去稟告,她連見都不見,隻打發清人出來說自己身子骨兒不適,讓她們看著辦。
要是實在沒主意,去請示太皇太後兩位皇太後,或者皇帝,都行。
反正她就是不管事了。
宣妃瑞妃都很疑惑,但也沒敢放鬆警惕,因為沒準是賢妃的新路數呢?
消息傳到袁太後跟前,太後沉吟:“莫不是皇兒同她說了降位的事情?”
如果淳嘉還是站在她這個親娘這邊的,太後也能鬆口氣。
這說明雲風篁就算得寵,但到底沒越過一手養大淳嘉的人去,威脅性並不像她想的那麼高。
那這樣的話,要不要讓雲風篁去乾掉戚九麓了呢?
袁太後還在猶豫,結果這時候淳嘉就來了,不過兩日不見,皇帝瞧著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他有些懨懨的給太後行了禮。
太後看到就心疼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莫不是公襄若寄那廝又給你找茬了?”
“王叔心裡怨懟孩兒,之前紀氏尚未覆滅的時候,他還有所顧忌,這會兒自然是明著看孩兒是眼中釘肉中刺了。”淳嘉歎息了一聲,說道,“這些孩兒都習慣了,畢竟孩兒並非孝宗先帝親生骨肉,卻承了這大位,也難怪王叔心裡不爽快。”
袁太後不讚成的說道:“雖然不是親生骨肉,但嗣子也是子。他公襄若寄一個賤婢生子,要沒有孝宗先帝護著,就太皇太後跟庶人紀晟的手段,能容他活到現在?衝著孝宗對他的恩情,他也該好好報答你!畢竟你才是孝宗名正言順的後嗣!”
“這混賬忘恩負義以怨報德,哀家看他往後去了地下,有什麼臉麵見孝宗先帝!”
“母後說的是,但畢竟孝宗在時,孩兒尚未過繼,您也知道,前朝後宮一直有著傳言,說孝宗想立王叔為皇太弟的。是以許多人以為,王叔才是孝宗想要的明君,而非孩兒。”淳嘉唉聲歎氣道,“不然中秋節宴上,王叔不顧禮節的提前退場,也不會有那許多人跟隨而去了。”
袁太後默然片刻,拉過他的手摩挲著,歎息道:“委屈我兒了!明明是天子,登基這些年來,卻沒過過幾天順心的日子!這起子殺才淨欺負咱們孤兒寡母,且暫忍耐,待到他日……”
太後眼中就有著殺氣。
淳嘉於是順著她的話頭說起了母子這些年來的艱難,是從扶陽端王薨逝就戰戰兢兢度日,生怕一個不好,被朝廷剝奪了爵位,爾後登基呢,過的就更惶恐了……總之這些年來,沒過過幾天順心日子的,也不僅僅是淳嘉,袁太後也差不多。
“孩兒自己也還罷了,隻是想到這些年來母後跟著孩兒東奔西走的,非但無法安安穩穩的頤養天年,更是為了孩兒受儘委屈,孩兒就覺得自己真是不孝。”
這話說的袁太後麵容軟和下來,眼底卻有些微的冰涼緩緩凝聚,她柔聲說道:“你這孩子說這話就是同哀家見外了,當娘的不為孩子著想那還能為誰呢?隻要為了你好,彆說吃這些苦頭受那些罪的,就是讓你怨恨哀家啊哀家也認了!”
淳嘉聽著覺得話頭不太對,強笑
道:“母後說的哪裡話?孩兒怎麼會怨恨母後呢?”
“本來不會的,但誰叫你這樣迷戀小雲氏呢?”袁太後又失望又難過的看著他,“你兜這麼大個圈子不就是想給她說話?”
“……”淳嘉沉默了一陣,低聲說道,“母後覺得孩兒是那等沒分寸的人麼?賢妃雖然性情跳脫,不是尋常大家淑女的樣子,但自從進宮以來,其實也沒做過什麼實質上出格的事情。”
袁太後被氣笑了:“私會外男都不算出格,那什麼才算出格?”
淳嘉說道:“隻是路過受個禮而已,賢妃為四妃之一,那戚氏子見到了不該請安嗎?而且他也未必是自己願意出現在那裡的。”
“你這是覺得這事兒是哀家安排去栽贓賢妃的?!”袁太後氣得一拍桌子,“就算如此,他們以前什麼關係誰不知道?他們自己不知道?!都不曉得要避嫌嗎?!受個禮……你見過尋常受個禮的,要把近侍都打發開去?!這擺明了就是不清不白皇兒你這樣聰明的人會心裡沒數?!”
她深深歎息,“可你卻還是一個勁的給她說話,你自己想想你不是被她迷昏了頭,是什麼?”
“你從來都是不需要母後操心的——母後真是想不明白,你怎麼就是舍不得她呢?!她有什麼好?!”
“德容言功賢良淑德她有什麼?!”
“掐尖好強挑事找茬,心胸狹窄打壓新人,這等婦人擱尋常後宅都被清理門戶了,遑論宮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