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卻說回了剛剛的話題:“阿霽剛才要說什麼來著?我都還沒聽到的。”
淳嘉本來倒是想跟她說一說袁楝娘,主要是表個態什麼的,聽這一聲“阿霽”絲毫沒有什麼不好的情緒在裡頭,心口微微一鬆,看她的目光裡就帶著幾分笑意,緩聲說道:“我跟歐陽燕然他們討論良久也是一無所獲……索性韋紇欲以柔昆公主結兩國邦交的事兒是昭武伯讓人快馬提前送過來的,韋紇的使者如今還在路上,尚有時日可以討論此事。”
講到這裡頗有些邀功的告訴賢妃,“今兒個朝會上,攝政王為柔昆公主力爭貴妃之位,我帶頭給否了。當初說了讓你做貴妃,就算暫時不好提,哪能叫其他人將這位子占了去?”
唉你要是願意讓我做皇後該多好?
雲風篁有點遺憾的想,她麵上則是笑靨如花,說道:“就知道阿霽最好了!”
兩人卿卿我我了一陣,都要預備就寢了,這時候雁引又過來了,小心翼翼的在門外詢問、小心翼翼的進來、小心翼翼的行禮,末了差不多是戰戰兢兢的稟告:“方才斛珠宮的人似乎去了慈母皇太後那兒,如今慈母皇太後傳了口諭過來,說斛珠宮已經很久沒有打擾陛下了,這大晚上的,陛下若是不去看,萬一當真出了事兒,那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可承擔得起責任?!”
語罷他整個人五體投地,絲毫不敢動彈。
帝妃臉色就很不好看了,屋子裡有片刻的靜默,然後淳嘉壓著怒氣問:“純恪可說她那邊到底什麼事情?!”
雁引怯聲道:“純恪夫人那邊什麼都沒說,隻說請陛下過去,而且是務必過去!”
淳嘉麵沉似水。
“……算了。”雲風篁咬著唇,急速的思索了片刻,卻意興闌珊的擺擺手,說道,“既然慈母皇太後都開了口,你還是去一趟罷。不為彆的,就為讓慈母皇太後在病榻上能夠安心些。”
要斛珠宮如今隻一個袁楝娘她才不做這個好人。
那一宮上下是死是活同她什麼關係?
誰出了事兒她都不帶心疼的。
但……
淳嘉之前不是讓李氏過去了麼?
要是出事兒的是這個李氏的話,那就……嗯,讓人頭疼了。
最主要的是袁太後已經直接插手
進來,雖然雲風篁不怕她吧,但這畢竟是淳嘉最認可的一位母後,老是讓淳嘉夾在她們中間左右為難,尤其還是現在這個眼接骨上,不說心疼不心疼這個問題,就是從純粹的利益角度來考慮,也是不應該。
她還指望淳嘉快點清掃前朝、早日禦極宇內,然後她這種寵妃,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呢!
這種關鍵時刻怎麼能夠拖後腿?
當然她也不是白讓步的,先命雁引退下,複拉著淳嘉的手,擺出傷感難過又強自堅強的姿態來:“阿霽你知道我是很不喜歡袁楝娘的,更不喜歡她這樣不顧惜你,大晚上的將你呼來喝去。可既然慈母皇太後發了話,我總不能跟慈母皇太後對著乾,叫你也跟著難過!所以你就依了袁楝娘一趟罷。隻是,若她又故態複萌,總是想著叫你為難,那我以後報複她,你可不許幫她說話!我都沒有這樣折騰你的,她憑什麼啊!?”
淳嘉啼笑皆非道:“我怎麼聽著你其實也不是很心疼我,不過是看不得純恪越過你去?”
雲風篁哼道:“我自來就是這麼個性子,你又不是今兒個才知道。我倒是會裝那種純粹的賢良淑德、克己忍讓……但你信麼?”
淳嘉還真不怎麼消受得起她的溫柔賢惠,聞言就笑:“我什麼時候沒有站在你這邊?”
“所以我剛才說了啊,阿霽最好了。”雲風篁俯身在他麵頰上親了口,笑著推一推他,“唉你去吧,再不走沒準我就不想讓你走了。”
這話說的淳嘉都想乾脆不走了,隻是賢妃這時候卻又板起臉,一個勁的將人朝外趕,理由是她是為了淳嘉好,不想淳嘉在慈母皇太後跟前沒法交代。
如此到底將皇帝打發走了,雲風篁臉色就陰沉下來,喚了陳兢到跟前,問他斛珠宮近來可有異動?
陳兢一頭霧水,說斛珠宮一切如常。
他剛才不在跟前伺候,就不知道來龍去脈,此刻見主子麵色不佳,就試探著問:“難道陛下這會兒離開是去斛珠宮?純恪夫人有些日子不鬨騰了,莫不是又開始了?”
雲風篁一開始也這麼懷疑,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像。
正自沉吟,這時候陳竹卻到了外頭求見,言有要緊事兒稟告,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讓他進來罷。”由於蔡氏的事情,陳竹失了絢晴宮大總管之位,雖然雲風篁念他之前有功,而且也意識到獨寵一人到底不是什麼好事,臨時弄了個副總管安置他,到底不使他一落千丈,跟尋常內侍等列,到底權勢地位都不如從前。
尤其新任大總管陳兢心狠手辣又嘴甜機智,還特彆不要臉,將雲風篁哄的很開心,借此暗中打壓陳竹,不許他時常在主子跟前……這會兒陳竹約莫是怕陳兢再次三言兩語說的雲風篁不允自己入內稟告,特特強調,他必須立刻馬上見著主子!
見狀陳兢眼珠一轉,倒是想從中攪擾,但雲風篁微微偏頭,卻道,“隻是若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本宮可不會輕饒!”
她尋思著這些日子的敲打也差不多了,陳兢是個厲害的,甚至比陳竹還豁得出去些,要是太壓著陳竹,日後大總管為首、副總管居次,和和睦睦的……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最好是倆總管互相爭鬥,卯足了勁兒在她跟前表現才好。
所以就不能將陳竹罰太狠,如此他沒了心氣跟能力同陳兢爭鋒,這還怎麼鬥得起來?
片刻後陳竹進來,姿態特彆的低,一過門檻就跪倒在地,磕頭行禮後,雲風篁叫了起,他也沒起,膝行到她不遠處,才啞著嗓子道:“娘娘,奴婢有要事必須獨自當麵稟告您!”
雲風篁就樂了,剛剛雁引也是這個意思,隻是被淳嘉訓斥了才不得不說出來緣由。
這會兒陳竹就用來排斥陳兢了?
隻可惜她不是淳嘉陳兢也不是她自己,她正愁倆總管鬥不起來或者無法勢均力敵呢,這會兒可不會心疼陳兢,假意嗬斥了陳竹幾句,就爽快答應,讓陳兢立馬出去,不要妨礙她聽機密消息。
可以說是相當的無情了。
等殿裡就剩她跟陳竹,陳竹又膝行上前了兩步,幾乎碰著她裙擺了,才低聲開口:“娘娘,奴婢剛剛聽說陛下要從咱們這兒走,往斛珠宮去,就先一步抄小路,去斛珠宮側門,想打聽下到底怎麼回事……”
這做法挺機靈的。
雲風篁微微頷首,以示讚賞。
陳竹得到鼓勵,原本緊張的神情緩和了不少,但神情卻有些迷惘:“……隻是,奴婢趕到斛珠宮後,從側門進去,尋著了裡頭心向娘娘的宮女,她說斛珠宮今兒個什麼事情都沒有,而且……而且純恪夫人已經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