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讓陳竹,“著人去太皇太後住處四周看著點,看有沒有機會將人給堵住。”
這善淵觀畢竟是紀氏三代鳳主都再三來過住過的地方,她這兒出發沒多久,陳竹留在太皇太後院子外的小內侍就飛奔過來稟告說那人已經出門離開,而且迅速消失在山路上了。
陳竹聞言臉色一變,就訓斥他怎麼不好好兒跟住人?
娘娘這都要親自出馬了,結果人先不見了!
這像什麼話!
小內侍非常的委屈:“奴婢儘力跟了,可那人似乎早有防備,對附近地形既熟悉,而且在崎嶇的山路上也是如履平地……奴婢實在跟不上啊!”
他生怕不被信任,專門形容了下地形,那真的是需要極強的體力跟耐力才能夠跟上,他到這會兒還氣喘籲籲來的。
“罷了,雖然打草驚蛇,卻也可以確定,這人是太皇太後不想讓咱們見著的。”雲風篁想了想,說道,“繼續去給太皇太後請安!”
這次跟之前被主動召見不一樣,太皇太後就沒有立刻親自見她了,而是將人在院子裡晾了好一會兒,看著天都黑了,這才出來個宮女著她入內。
行禮畢,被賜了座,上首正慢吞吞攪著一碗冰糖蓮子羹的太皇太後方說道:“都這麼個時辰了,你不歇著又跑哀家跟前來做什麼?”
雲風篁柔聲說道:“明兒個就要啟程了,怕您這兒事情多,不稱手,就過來瞧瞧。”
“你要做事兒,合該尋哀家跟前的女官聽著吩咐,卻來求見哀家做什麼?”太皇太後淡淡說道,“就沒其他事兒了?”
見雲風篁搖頭,她冷笑了一聲,說道,“既如此,不要來打擾哀家!”
就委婉讓她滾了。
雲風篁沒動,笑著道:“妾身剛剛來的時候也擔心打擾了您,遂在外間徘徊良久,不敢前來叩門求見。卻也幸虧這般謹慎,因著正遲疑之間,發現您這兒正有人在。妾身本來還想叫人喊住那人,好打聽下您這兒心緒如何,可願意召見妾身的。結果人家仿佛忙的很,照了一麵就匆匆去了,還掉了個東西下來,妾身遠遠看到,叫人揀了去追來著。也不知道這會兒追上沒有?”
太皇太後對這番試探毫不動容,平靜道:“一個出家人,叫過來為哀家念會兒道經,貴妃若是感興趣,不妨也讓人去給你講一講,免得你見天的心思不純,不是算計這個就是算計那個。”
“這也沒辦法,畢竟妾身雖然自己未曾生養,卻也兒女雙全。”雲風篁柔聲說道,“這人哪,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還罷了,然而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心思到哪兒純粹去呢?不是惦記著這個就是惦記著那個。既要給子女計深遠,又要尋思著如何孝順長輩好讓他們笑
口常開……真是想想都覺得心累。不過呢,看著孩子們的可愛模樣兒,再看看長輩們的矍鑠,妾身心裡也就舒坦了。”
這話對於太皇太後來說是很有惡意的,因為她的家族沒有了,她親生的兒子孝宗也在十來年輕駕崩了,甚至連侄女侄孫女也香消玉殞,如今這世上,除卻少數零星隱匿躲避緝捕的紀氏血脈外,跟她關係最密切的,也就是三個親孫女。
問題是這三個孫女裡頭,兩個已經下降的孫女同她相處不是很多,關係也談不上特彆的密切。
而且下降的長公主有了自己的生活,雲安還懷孕了,又哪裡會經常想起來太皇太後這個祖母呢?
明惠畢竟是紀氏女所出,對太皇太後就是要更親熱些,卻也前途叵測。
雲風篁這番話,誅心程度可想而知。
太皇太後默然了片刻,方才說道:“你願意這樣忙著就忙著罷,不要忙來忙去一場空就好。”
就擺擺手讓她告退了。
雲風篁離了太皇太後跟前,就讓陳竹去借兩條獵犬來,嘗試追蹤一下那道姑。
但對方顯然早有預料,獵犬最終在連過兩條小溪後徹底失去了方向……這是大半夜時候的事情了,次日早上雲風篁起身才得到稟告,皺了會兒眉道:“罷了,若是這麼容易被找到,太皇太後想也不會青-天-白-日的召見對方。但這也正說明了,此人可疑,甚至關係重大。”
“娘娘,這事兒要同陛下說麼?那人多半是紀氏餘孽。”陳竹猶豫著問,“紀氏權傾朝野多年,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定私下裡在謀劃著什麼?”
雲風篁點頭道:“說是肯定要說的,但今兒個陛下過來奉太皇太後回去,沒必要節外生枝,也讓陛下分心。且等太皇太後回去了行宮,再私下稟告陛下。”
不過這天皇帝親自奉著太皇太後回到行宮後,雲風篁跟皇帝都沒顧上這事兒,因為楚王病了。
在皇子裡排行第五的楚王生母寒微,卻因為是顧箴受冊為後之後收養的皇子,是名義上的嫡子。
也是淳嘉膝下唯一的嫡子。
他病了,哪怕隻是尋常的風寒,可這會兒小孩子本來就不容易養大。
富貴人家的孩子尤其的嬌貴些。
顧箴急的眼淚基本上就沒停止過,聽說皇帝回來了,立刻派人將他請了過來,說要徹查自己住的臥霞樓上下,懷疑被做了手腳。
淳嘉雖然不像她這樣亂了方寸,麵色卻也十分凝重。
他就算不在乎楚王本身的生死,但這個兒子的政治意義,以及給予顧氏的保證或者說保障,都決定了一旦公襄秋有個閃失,他的全盤計劃都要被打亂。
隻是徹查的結果,以及太醫的證詞,都證明了沒人謀害楚王,他之所以會得風寒完全是偶然,或者說是身子骨兒先天偏弱。是故跟三皇子一起被各自的乳母帶著在走廊下溜達了會兒,三皇子平安無事,五皇子卻沒吃住山風蕭蕭,轉過身來就發了熱。
“這孩子落地時不時說好好兒的?”雲風篁就有點納悶,“怎麼一轉眼又是身子骨兒偏弱了?”
“誰知道皇後娘娘怎麼養的人?”下首的魏橫煙捏著帕子一臉氣憤,她是專門過來訴苦兼求助的,“方才那邊召了妹妹過去,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懷疑楚王落地之後,到被送去皇後娘娘跟前的這段日子,妹妹沒用心養,以至於叫楚王落了病根!姐姐您說這……這不是存心雞蛋裡挑骨頭嗎?!宮禁撫養皇嗣都有著規矩跟定例,妹妹明明都是按著規矩來的!再說了,當初楚王才抱到皇後娘娘跟前,誰不說他白白嫩嫩的可愛又壯實?!”
“這都大半年了來說妹妹沒養好,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雲風篁安撫道:“本宮還不知道你?最是直性-子沒那壞心眼的,你怎麼可能對楚王不好?皇後這也是急昏了頭了,你且看在楚王的麵子上莫要跟皇後計較。等楚王沒事兒了,本宮定然幫你去跟皇後要個交代!”
她意有所指的提醒,“說起來昭慶封公主也有些日子了,三皇女還沒個封銜也不是個事兒。”
魏橫煙一下子轉嗔為喜,笑著道:“還是姐姐心疼妹妹!”
雖然知道自己女兒得公主之封是早晚的事情,但提前受冊總是一種榮耀,顯得皇帝格外恩寵些,誰會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