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有所不知,紅衣遲三娘在歸硤兩州罕逢敵手,若不是有她約束,在這亂世,這麼多的強盜,我們平頭百姓怎麼活得下去?”
崔命雖然因為之前紅衣遲三娘威脅他的事,心有芥蒂,卻也認同店小二的話,承認遲三娘的功夫一流。
“你說歸硤兩州罕逢敵手,我是不信的,她隻顯了一手暗器功夫,看不出個所以然。耳朵功夫倒是不錯,隔了八.九丈還能聽到我們說悄悄話!”
崔命說這話自覺昧了良心,遲三娘來無影去無蹤的輕身功夫,也是他不曾見識過的。
“她耳朵很厲害的,我聽彆人說,瞎子因為看不見,其他的感覺就會異於常人!歸硤兩州無敵手也是真的,這幾年有不少人來挑戰她,都被打得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
店小二一臉驕傲:與遲三娘同住歸州,相當於擁有了保護神。
久未開口的崔恪聞言一驚,站了起來。
“什麼?你說她是個瞎子!”
“難怪……”崔恪這時才明白,為什麼遲三娘的眼神讓人感覺很奇怪,原來是失焦。
聽到真相,不知怎地,竟有些可憐她。
崔命本來是不服的,一聽說遲三娘是瞎子,也轉變觀念,伸出大拇指。
“一個瞎子,竟能練成這麼厲害的武功,我老崔自愧不如。”
“那她……多大了?”崔恪猶豫地問。
這個問題小二也不清楚,隻能撿自己知道的說。
“遲三娘不是本地人,我記得她剛搬來的時候就很大了,過了這麼些年,可能二十多了吧?”
“那她——”
崔恪猶豫了一下,終究沒問出口,二十多了,想必也不用問。
一看自家公子欲言又止的樣子,崔命就知道,公子八成是沒人追殺,又閒起來了。
側坐在一邊,壞笑著替他問道:“公子是想問你,遲姑娘姑娘有沒有婚配?”
被崔命戳中心事,崔恪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一雙耳朵卻支楞著。
店小二也一愣,打聽遲三娘的多,看上人家的卻是少數,大多數人一聽說她是瞎子就知難而退了。
“遲姑娘長的是很漂亮的,十裡八村找不出一個比她好的,隻可惜麵容有損,鮮少有人提親,再說,也沒人敢娶這麼厲害的媳婦兒啊,吵架的時候不得被按著打嗎?怕是一招都走不過吧?”
“你說的有道理,反正我是不願意娶這種厲害媳婦兒的,打不過丟人。”崔命點頭附和店小二。
崔命隻顧著聽後麵“被按著打”,沒注意聽前麵。崔恪恰好相反,隻聽了前麵。
“她麵部有何損傷?”
店小二伸手摸自己額頭,向他們比劃。
“我看得清楚,眉間有一條約一寸長的傷疤,喏,就在這裡。”
崔命見自家公子聽得認真,且不時伸筷子夾麵前一盤白白嫩嫩的草根,似乎吃得挺香。
他忍不住也夾了一筷子塞進嘴裡,閉著眼睛準備品鑒。
本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吃到嘴裡卻感覺亂七八槽的,趕緊吐了出來。
“他媽的什麼玩意兒?臭烘烘的!”
魚腥草很多人都吃不慣,店小二趕緊賠笑,要把菜撤下去。
崔恪方才在想事,吃的時候並沒有留意,也跟著夾了一筷子湊到鼻子跟前使勁嗅。
“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彆的。”
“特不特彆,公子說了不算,你的心思又不在這兒。”
崔命意有所指,笑著用筷子在崔恪麵前的盤子邊,虛點一下。
這是一盤本地土人的家常菜,叫做“神仙豆腐”,是用雙翅六道木的樹葉做成的,清涼爽口,最適合在今天這樣的悶熱氣候吃。
現在還沒吃幾口,就被崔恪戳得稀爛,可想而知崔命的心情。
他沒生在富貴窩,懶得去想公子肚子裡的彎彎繞。
陳四見二人吃得差不多,熟練地給他們倒上茶水,做完又站到一邊去等吩咐。
“你常能見到她嗎?”崔恪問店小二。
“大街上有時候會遇到,偶爾也會來訂些飯食。”小二說著又想起些其他事,“對了,聽說還有個師父,不過沒有人見過。”
“這女人當真有點邪門兒!”崔命對遲三娘也產生了興趣。
用完了飯,崔恪渾身疼得厲害,躺著床上不想動彈。
不多時,大夫趕了過來。
給他們搭脈後,說傷口看著厲害,其實都是些皮外傷。
因為被劫道的人太多,醫館忙不過來,最後留下一些藥酒和金瘡藥,又治其他人去了。
主仆幾人隻好自己上藥。
一邊上藥,一邊又談起紅衣遲三娘。
話說到一半,就聽見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有什麼話,當麵問我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