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閣獨一無二、至尊榮寵的大小姐受傷,不是件小事,門人弟子都被支使著忙前忙後,好像不是來學武的,倒像是來向家做下人。
劉瞻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當即跪下,聽憑向從陽處置。
溫圖兀自氣苦,眼看大事將成,百裡閣卻起了內訌,一點點小事,也值得爭風吃醋?要是他的夫人——趙天嬌看其他男人,看就看唄,反正吃虧的又不是他。
眼下武林人士都在,當著眾人的麵,向從陽也不好太過處罰劉瞻,隻說讓他戴罪立功,至於立什麼功?那就是一張白條,隨便向從陽怎麼填。
獨生愛女的事情處理結束,向從陽總算把心思放回到正事上。
禪師無痕和湯半清雖然打傷了向千蘭,向從陽也不敢真的發難,他一個人,加上溫圖那個三腳貓,斷然不是在場許多人的對手。
隻見他淡然一笑,說道:“小女無狀,二位英雄教訓得是,今日不教訓,改日行到江湖,隻怕會被教訓得更慘。”
禪師無痕和湯半清本已做好了火拚的準備,聞言大感意外,前一刻還要與他們拚命的向從陽,突然換了副嘴臉,倒顯得他們沒理似的。
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禪師無痕回道:“向閣主說哪裡話,我二人都是大老粗,出手沒個輕重,傷了令愛,該是我們道歉才對,向閣主大人大量,不與我們計較,我們若不悔錯,豈不讓旁人小看?”
他是公門出身,見慣了三教九流,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他說完,拉著湯半清給向從陽賠禮,湯半清雖不情願,看在禪師無痕的麵子上,勉強告了聲饒。
湯半清的樣子向從陽看在眼裡,他麵上好看,心裡卻不痛快,要不是看在溫圖答應把“烈焰流身”給他的份兒上,他現在就想殺了湯半清,出一口惡氣。
今天不是做這些事的時候,女兒的事一了,他答應溫圖的事還要接著做,不拿下褚南潯和流雲劍,無法向溫圖交差,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小子,有眾位英雄在此,我給你留幾分麵子,你自裁吧!”
向從陽把佩劍扔到褚南潯麵前,要他當著眾人的麵自行了斷。
群雄有心阻止,他們被關在地牢多日,要不是遲貞去找褚南潯,他們現在還不見天日。
湯半清道:“向閣主,我與這位褚兄弟意氣相投,前日已結為兄弟,向閣主讓他自裁,豈不是讓湯某也去死?”
萎頓在地的褚南潯心裡吃驚,麵色卻不改,他與湯半清並未結義,隻在梅花池石林有過一麵之緣,想不到湯半清為了救他,說下這樣的謊話。
一旁的禪師無痕和天心道長亦是同道中人,二人對視一眼,心下了然:若是湯半清有心救褚南潯一命,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芸竹雖與他們不是一個陣營,也不會多管閒事,她奉教主之命,過來隻為看個熱鬨。
湯半清一番話正中向從陽下懷,他早就想殺了湯半清,隻是不好宣之於口。
“褚南潯殺了我三師弟,罪不容誅,與湯兄何乾?”
“我與褚賢弟結義之時,在關二爺麵前發過重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今日便死,我如何獨活?”
禪師無痕也跟著幫腔:“我在公門做過十幾年捕頭,知道定罪之前,必然要人證物證齊全,向閣主口口聲聲說這位褚兄弟殺了望鶴軒,不知有何證據?”
他的話問到了點子上,向從陽哪有什麼證據?不過是想置褚南潯於死地,順帶完成溫圖的差事,好拿回“烈焰流身”罷了。
“你們不知道,這個人一向人品低劣,五年前我看走了眼,差點把女兒嫁給他,還好最後識破了他的詭計,我看在他年紀尚青的份兒上,隻當他是一時衝動,也為了女兒的名聲考慮,才沒殺他,隻把他關起來。”
禪師無痕問:“既然向閣主把他關起來了,他又如何去殺望鶴軒呢?我可聽說,望鶴軒在外尋找覃雅山,十幾年都沒回過百裡閣!”
是個人都能明白的道理,向從陽卻拿來糊弄江湖豪傑,當彆人都是傻子,褚南潯發出一聲冷笑。
“無痕兄,事情是這樣的,”向從陽接著編故事,“我三師弟年少無知,曾與褚南潯的亡父義結金蘭,聽說我把他關起來了,連夜回山。本打算讓我放了他,一聽說他是犯下豬狗不如的事才被關起來的,恨不得當即斬了這個小畜生!”
向從陽說著訕然一笑,“你們知道,我三師弟行俠仗義,在江湖上的也是叫得上名號的,想殺了褚南潯也情有可原。我勸了好久,三師弟才決定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親自去勸說他。”
“哪知道……”
向從陽一直笑眯眯地,說到這裡陡然發怒,用手指著褚南潯,“哪知道他狼心狗肺,對義叔痛下殺手,五年了,我三師弟再也沒有回來!”
傷重倒地的褚南潯從沒有覺得這麼惡心,看著向從陽聲淚俱下,他不想再看,乾脆閉上了眼睛。
“請問向閣主,這五年褚南潯在哪裡?”湯半清一語切中要點。
向從陽回道:“被我關在平灘湖小島上。”
“既如此,向閣主天天都有機會殺他,為什麼非要等到今天?你說望鶴軒死了,屍體呢?有誰看見?”
“這……”
臨時編的謊話,向從陽還沒想好下文,一時難以自圓其說。
這些江湖人就是麻煩,殺個把人還要什麼借口,直接殺不就好了。溫圖聽得連打哈欠,他們還沒講到重點。
他站起身,走到向從陽身邊,“管他今日還是明日,褚南潯必須死!”
在場諸人聽說溫圖是溫韜的孫子,還以為也是行俠仗義的好漢子,沒想到是這樣的貨色。
以湯半清為首,大家站成一排,擋在褚南潯身前。
“想殺他,從我身上過去!”
褚南潯被擋在眾人身後,看到湯半清把手伸到後麵,不停地示意,讓他快跑。
他心裡感激不儘,不敢當麵致謝,硬撐起身體,強運真氣,以“飄字訣”往門外遁去。
百裡閣弟子被場上劍拔弩張的架勢吸引,都沒留意,等到發現時,褚南潯早已不知去向。
向從陽被群雄騙了,怒不可遏,拂袖而去,臨走前吩咐弟子嚴查各處,一定要抓到褚南潯!
議事堂一瞬間人去樓空,禪師無痕、湯半清、天心道長三人結伴回去。
他們還住在百裡閣,有不少人跟他們一樣,。
試劍大會雖過,百裡閣也沒有下逐客令,大家都懶得換地方。
他們一邊走,一邊猜測褚南潯去了哪裡?路過矮牆的時候,隱約聽到前麵有人嘀嘀咕咕,像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