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圍牆繞了一圈,走在前麵的遲貞,似乎察覺到他的不樂意,慢悠悠地飄過來一句話。
“放心啦,他又騙不到我。”
褚南潯聞言,一把將遲貞拉回來,“你知道他是騙你的?”
“知道啊。”遲貞漫不經心地答。
“知道你還到荊州來?”褚南潯有些無奈。
遲貞狡黠一笑,“哎呀,陪他玩玩嘛!”
既然遲貞知道,褚南潯也就不再害怕她被袁時騙了。
二人背靠著牆角,扔了礙事的夜行衣和蒙麵巾,然後頂著一身紅裝,順著袁時剛才進去的位置,飛身入院。
司兵府不大,遲貞聽聲辨位,很快就找到了袁時的位置。
二人飛身上房,趴在房頂上,揭開瓦片朝下看,底下是曹司兵的臥房。
卻說曹司兵與夫人睡得正好,突然覺得脖子發涼,一睜眼就看到一個蒙麵人站在床前,拿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此時的司兵夫人,縮在一旁瑟瑟發抖,曹司兵稍微強點兒,但也不敢亂動,說話都輕聲細語的。
“好漢,有話好說,想要什麼隻管開口,隻要饒了我夫妻二人性命。”
袁時手持利劍,好整以暇道:“我要你倆的賤命有何用?我且問你,半年前你率隊劫了一家鏢局的東西,並幾個鏢師,被你弄到哪裡去了?”
聽蒙麵人說不要性命,曹司兵放鬆下來,但是要說劫的鏢局,他還真想不起來,因為這半年,他劫的鏢局實在是太多了。
曹司兵笑得一臉諂媚,“不知好漢說的鏢局是哪一家,有沒有什麼顯著的特征?”
“揚州惠通鏢局。”袁時見曹司兵有些懈怠,將利劍往前遞了幾分。
“我想起來了,”曹司兵一個激靈,人也跟著精神了,“我見那幾個鏢師體格健壯、孔武有力,就打算放到兵營裡曆練一番,誰知道他們進了兵營,不僅不服從管教,還四處搗亂,每日與上官對著乾,那邊的管事急了,就把他們每人打了一百軍棍,從兵營裡麵趕出去了,具體到了哪裡,小人就無從得知了。”
一百軍棍,打完了還有好的?不死也殘了!
袁時一臉怒氣,“那鏢車裡的東西呢?”
“鏢車裡那麼多東西,不知好漢問的是哪件?”曹司兵說話時,儘量保持著小心翼翼,不讓自己顯得那麼欠揍。
說句老實話,鏢車裡的東西太多,早就根據價值、分門彆類地送到了各處上官手中,他還真不好一一作答。
袁時握緊劍把,虛著雙眼,“彆的暫且不論,我隻問你一個,那件半人來高、赤紅發亮、沒有一點瑕疵的珊瑚樹你弄到哪裡去了?”
那件紅珊瑚價值連城,是袁堅無意間得來的,他不放心手底下的人,特意讓自己的兒子,從南漢一路運過來,為的是結交後周皇帝,好開拓北方的市場。
如果丟了,再賠進去十家惠通鏢局都換不來一個,這也是袁時為什麼非要鼓動遲貞到荊州來的原因。
經袁時一提醒,曹司兵恍然大悟,“原來好漢說的是那件,真是不巧,我送到刺史府上去了。”
“你是說,寶物現在在刺史府上?”袁時往前一步,劍鋒更加逼近。
“那倒也不一定。”曹司兵幽幽地說,似乎忘了自己身處險境。
“你敢耍我?”袁時氣極,一把揪住曹司兵的衣袍,把他帶到身前。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曹司兵如臨地獄,他感覺自己飆了得有一碗血,司兵夫人更是嚇得體如篩糠。
曹司兵痛出眼淚,連連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之前是在刺史府上來著,隻是後來,我聽說刺史大人把它獻到王宮裡去了,現在八成是在王宮……裡吧?”
事情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遲貞覺得再趴在房頂上也沒有意思,她運指如飛,一隻鵲尾針如箭一般,從瓦片的空隙飛進去,釘在司兵大人的床欄上。
鵲尾針沒入床欄一寸有餘,猶自顫動不已,袁時抬頭去尋,僅捕捉到一片一閃而過的鮮紅色衣角,他驚呼一聲:“遲貞!”
事情已然敗露,遲貞肯定不會再幫他拿回價值連城的紅珊瑚,他憤然收回配劍,迅速離開司兵府,隻待時機成熟,再找人夜探王宮。
曹司兵驚魂未定,來不及安慰同樣失魂落魄的夫人,草草包紮完傷口,帶著鵲尾針,連夜去刺史府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