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是我非我(1 / 2)

南平月儘 千機Q 4313 字 5個月前

原本籌劃好的事情,因遲貞的出手功虧一簣,但是這件事情也不全能怪遲貞,誰讓芸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但凡有一點血性,都會忍不住還擊。

遲貞出手太快,在場的三人都來不及反應,若芊因為顧及到芸竹,來不及阻攔他們,等他們下樓的時候,花魁選拔早就結束了,外麵的雨也停了。

遊人四散歸家,熱鬨繁華的鏡湖碼頭,僅剩下一艘裝點精致的畫舫還留著,不用猜就知道,它的主人受到了花魁的青睞,今夜留宿百花樓了。

褚南潯怕百花樓的人追來,江湖上的人,不是大牢裡的酒囊飯袋,沒有幾個時辰是解決不了的,何況他們隻有兩人,四拳難敵八手。

他急著帶遲貞走,也不管什麼江湖道義了,給了船夫一筆銀子,讓船夫把船駛到對岸去。

出遊的畫舫都是租的,以天為單位,其他的畫舫都走了,這艘船的客人卻遲遲不出來,船夫正等得百無聊賴,開始打瞌睡了,一聽褚南潯要租船,出價又高,也不管那位客人來不來,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經過一場大雨的衝刷,鏡湖升起團團水汽,初冬的寒意在空氣中擴散,遲貞坐在船舷上,用力地裹緊衣衫,回想起剛才在百花樓裡發生的一切,仍舊氣息不平。

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麼開始,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以前不管彆人說得多麼難聽,她都沒感覺,好像話題的中心從來不是她,有時候聽了還想笑。

但所有的一切,都因為遇到褚南潯而不同了,褚南潯讓她不再心平氣和,褚南潯讓她時刻記得自己是個病人!

她甚至開始思考,遇到褚南潯究竟是對是錯?沉穩和任性,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遲貞?

船槳在水下帶起水花,水花升到湖麵,隻餘下點點漣漪,遲貞聽著有節奏的擊水聲,陷入了深思。

身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離她半步遠的地方,遲貞知道,是褚南潯從船艙裡出來了。

“你在想什麼?”褚南潯把手搭在遲貞的雙肩上,感受到她的瑟縮,又把手放了下來。

“是不是因為芸竹?”褚南潯又問。

深夜的鏡湖安靜極了,等不到回答的褚南潯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你……怎麼了?”

他彎腰低頭,問得小心翼翼,像是捧了件瓷娃娃,生怕掉在地上摔碎了。

微風吹動,帶起遲貞的紅色發帶,輕飄飄地拂在褚南潯的耳邊,飄忽又不見。

靜默良久的遲貞終於開口:“南潯,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

問題來得突然,褚南潯不知道遲貞為何有此一問,他認真思考,腦海裡閃現有關於遲貞的過往。

“武功高強、扶危濟困?”

“你說的是‘紅衣遲三娘’,不是‘遲貞’這個人。”遲貞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自由灑脫、無拘無束?”褚南潯又道。

他所認識的遲貞就是這樣的,世間所有的規矩都困不住,天大地大,任由馳騁。

遲貞自嘲地笑了,“你說的這些,現在的我還是嗎?”

現在的她,難道不是用“畏首畏尾”幾個字形容更為貼切嗎?

她的雙眼,迷蒙且空洞,褚南潯卻從裡麵讀出了“哀傷”二字,一種不該屬於遲貞的東西。

那一瞬間,褚南潯的內心咯噔一下。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你從來都是你,沒有改變。”

“不要自欺欺人了!”遲貞難得發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立刻複歸常態,“如果我沒有變,芸竹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咱們不是為了大局嗎?”褚南潯苦心勸道。

“什麼大局?”遲貞反問,“溫圖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碰得到就算了,有必要為了他忍氣吞聲嗎?我這次出來的目的,是去查清我的身世,不是為了溫圖來的,如果不是你遇到芸竹,我們會來百花樓嗎?”

“是我本末倒置了,”褚南潯誠摯道歉,“我以為你會很在意溫圖,所以……對不起,如果你不想留在這裡,我們立刻出發去建州。”

他的道歉來得太快,遲貞一腔怒氣打在了棉花上。

遲貞的本意不是這個,她隻是有點自我懷疑罷了,她想回到最初的狀態,回到自由自在、人人畏懼的“紅衣遲三娘”。

“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遲貞解釋道,“我知道你想替我出氣,不過溫圖一個跳梁小醜,還不值得我生氣,要不是他支使向從陽把我扔到水裡,我還不認識你呢!”

褚南潯無奈笑笑,他倒忘了,遲貞是最寬宏大度的,這不,她不僅原諒了溫圖,連一場勢在必行的爭吵都被她掐滅在萌芽狀態了。

剛才的爭執,與其說是爭執,不如說是遲貞單方麵的牢騷,和褚南潯單方麵的誤解。

好在他們兩個,一個有泰山崩於眼前,依舊泰然自若的心胸;一個有遇事不決、先找自身問題的律己意識,讓暴雨還沒到來,就率先宣告結束了。

鏡湖太小,不過幾槳的距離,衝突剛結束,船也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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