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希苓在旁邊坐鎮,芸竹就算有天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隻能忍氣吞聲,強行讓自己不往遲貞的方向看。
好在芸竹病體初愈、精神不濟,沒過多久又昏睡過去,馬希苓命屬下把芸竹抬到乾淨的房間,留下幾個人在這裡收拾打掃。
本來馬希苓還想留遲貞二人在百花樓用飯,無奈昨晚遲貞以藥物熏蟲屍粉,一夜沒有休息,急著回客棧補覺,馬希苓也不好留她,商議改日再聚。
回到客棧,一直沒找到問話時機的褚南潯,終於抑製不住好奇心,向遲貞打聽她與馬希苓的交情。
“你與馬教主何時變得這般熟悉了?”
想起與馬希苓的相識,遲貞忍不住笑道:“倒也沒有很熟悉,隻不過我覺得她有趣,她也覺得我不賴,兩個人就這麼搭上關係了。”
她停了片刻,又說:“其實,主要是因為有熟人從中牽線搭橋,熟人的麵子總要給幾分吧?”
“熟人?”褚南潯疑惑不解,他們倆都是第一次來潭州,哪裡來的熟人?
“你認識的,”遲貞想舉出個事件具體證明,又突然想起來,褚南潯好像沒有見過崔恪,“他本人你沒見過,但他的家人你是見過的。”
遲貞探出手臂倒茶,無意間觸碰到褚南潯的手背,異樣的觸感讓她咯噔一下,“你的手怎麼了?”
看到兩隻手背上清晰可見的十條抓痕,褚南潯苦笑道:“早知道你要救芸竹,我就不用偷偷地去給她把脈了,不然也不會被她抓成這樣。”
一聲歎息,褚南潯的心思,遲貞何嘗不知,否則她也不會熬著夜給芸竹做藥,大可以讓芸竹多受幾天的苦。
她從懷中拿出裝了蟲屍粉的紙包,挑出一些蟲屍粉,輕輕地塗抹在褚南潯的手背上。
“你先忍一下吧,誰讓你多管閒事,明明沒有中蟲屍粉,卻要用蟲屍粉的緩解藥,隻好讓你麻癢個四五天了,好歹不會留疤。”
承受著麻癢之苦的褚南潯,想強行把注意力從手背上轉走,他接過遲貞之前的話問:“你說家人?我在何處見過你這位熟人的家人?”
“硤州城,雲來客棧。”遲貞回道。
褚南潯認真回想,一個他認識、且遲貞也認識的人,會是誰呢?而且這個人還到雲來客棧來過。
他想了一陣,除了吳士乾,也就隻有崔命了。
除此之外,他還想到另外一件事。
當時他回雲來客棧找遲貞的時候,客棧小二曾對他說,有人給崔命留了紙條,讓崔命去潭州,他當時就猜測崔命是到潭州找他家公子去了。
想到這裡,褚南潯問遲貞:“莫非,給崔命帶話的人是馬教主?”
“嗯,”遲貞點頭又搖頭,“確切地說,是馬教主手底下的左護法芸竹。”
她一邊塗著藥,一邊把崔恪為何出現在潭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褚南潯。
*
百裡閣,五月初二,夜。
接風宴結束,與遲貞拚酒的崔命喝得酩酊大醉,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間。
好在崔恪一直用小杯喝酒,喝得並不多,他架起同樣酩酊大醉的遲貞,扶她到房中休息。
今日的酒,初飲時寡淡無味,越到後麵越覺得頭昏腦脹,崔恪感覺自己就喝了幾杯,根本沒到平時的酒量不知怎地就承受不住了,他強撐著精神把遲貞送回房,然後一路摸爬滾打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漆黑一片,伺候的陳四不在。
“這個陳四,說好的待在房間裡不出去,怎麼現在還不見人影?”
崔恪抱怨一通,昏昏沉沉地倒在床鋪上。
黑暗中,一身夜行衣的陳四,從門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在看到自家公子沉睡且毫無知覺的時候,走到門口,對外麵連擊三掌。
“倒了嗎?”聽到信號的趙人傑,從樹叢裡跑出來。
他見陳四一臉期待的樣子,趕緊來顆定心丸,“隔壁那個娘們兒已經安排好了,隻要你幫爺爺做成了這單生意,等爺爺拿到了錢,你要的五百兩銀子自然不會少給你。”
一向唯唯諾諾的陳四,聽說不是現結銀子,臉色驟變,伸腳攔住趙人傑的去路。
“不是說好的嗎?隻要人倒了,就立刻把銀子給我,怎麼現在出爾反爾?”
趙人傑嘿嘿一笑,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他拍拍陳四的肩膀,麵上的橫肉抖動。
“爺爺還沒拿到銀子呢,哪兒能先給你結工錢?萬一你家公子賣不上好價錢,你爺爺我豈不是要虧本?”
他一口汴梁口音,爺爺來爺爺去的,陳四隻能吃了啞巴虧,恨不該上錯了賊船。
“好吧,你說話可要算數,你要是敢賴賬,我就算自首也要帶上你!”
陳四反身回房間,找到事先藏好的麻袋,套到崔恪的頭上,然後跟趙人傑兩個人,一頭一尾抬著麻袋往暗處走去。
趙人傑走在前麵,領著陳四越走越遠,最後停在一處偏僻的院落裡。
這個院落,是溫圖特地找向從陽要來的,為的是避人耳目。
此時的院落裡,除了溫圖,還有一位黃色衫子的年輕女子。
陳四不知道他們想乾什麼?乖乖地站在一邊聽候調遣。
“這就是你要我們教主保管的東西嗎?是個什麼金貴的物種?”芸竹奉教主馬希苓的命令來取東西,具體什麼東西,馬希苓卻沒有告知她。
芸竹說著,一腳踢在麻袋上,人肉的觸感讓她立刻把腳縮了回來。
她震驚地看著溫圖,“你想乾什麼?難道要我們教主幫你拐賣人口嗎?還是說你想要毀屍滅跡?”
“芸竹姑娘說哪裡話?”溫圖殷切笑道,“我哪有本事做這些謀財害命的勾當,裡麵的人留在這裡會耽誤大事,隻是要馬教主幫我代為保管而已,此時我已跟馬教主講得一清二楚,你就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