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芸竹忍住內心的不適,“讓我幫忙帶回去也可以,不過你辦完事後得親自來取,還有教主讓你做的事,你可千萬彆忘了。”
隻要崔恪不在百裡閣,溫圖就沒有後顧之憂,就算當不成武林盟主,拿崔恪換銀子,也能讓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他笑道:“放心,溫某與馬教主多年的交情,自然說到做到,就請芸竹姑娘給馬教主帶信,讓她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要不是馬希苓的吩咐,芸竹是不願意跟溫圖打交道的。
她在潭州,曾不止一次地聽馬希苓提起過,溫圖小人行徑、無兄無父,為了自己活命,親眼目睹生父被馬希萼的手下綁上石塊,沉入雲夢澤底,當真是無恥之極!
芸竹一揮手,身後的兩名女使走出來,從趙人傑和陳四手中接過麻袋,搬到事先準備好的馬車上。
眼看著自家公子就要被帶走,陳四不知道是良心未泯,還是怕崔恪走了他沒了要錢的把柄,總之他鬼使神差地叫住了轉身離去的芸竹。
“那位姑娘!”
“你叫我何事?”芸竹回過頭,看著溫圖的這位狗腿子。
陳四困窘,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把目光轉向一直與他聯絡的趙人傑。
“公子走了,我怎麼辦?”
趙人傑也隻是個聽吩咐辦事的,沒有一點主見,聽到陳四問話,轉頭看自己的姐夫。
“你嘛……”溫圖沉吟片刻,摸摸稀疏到幾乎不存在的胡子,“不如你就跟著去吧,你家公子還需要人照顧,你是他用慣了的人,離了你肯定不行。”
陳四猶豫不決,“那之前……”
他想問之前說定的銀子,又怕溫圖和趙人傑一樣推諉,於是欲言又止。
察覺到陳四意圖的溫圖,怕他在芸竹麵前亂說話,壞了自己的大事,信誓旦旦地承諾起來。
“你放心,人傑說話向來不撒謊,他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如果到時候他賴賬,我第一個不答應,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他的話模棱兩可,看似是答應給錢了,實則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趙人傑身上,就算以後趙人傑不願給陳四銀子,他也不會多說一句。
他悄悄地瞟了一眼芸竹,但願自己這些似是而非的話,沒有引起芸竹的懷疑,不然以馬希苓的性子,一旦知道他抓走崔恪是為了敲詐勒索,不僅不會替他看管崔恪,還可能直接把他押到馮道那裡,讓他給崔恪全家賠禮道歉。
說到底,馬希苓也隻知道要替他保管一個人,至於這個人是什麼身份,馬希苓是一個字也不知道的。
溫圖相信,一個階下囚,是絕對不會和獄卒成為朋友的!況且馬希苓身為前公主,心高氣傲的,沒事也不會和崔恪搭話。
這就是為什麼,溫圖敢把崔恪交給馬希苓的原因,他確信,馬希苓絕不會站在崔恪一邊。
趙人傑也是個神經錯亂的,他不知道信賴無比的親姐夫正把他架在油鍋上烤,還以為溫圖是給他長麵子,讓他當此次事件的首腦,樂得不可自製。
他不停地向陳四承諾:“我說兄弟,你就放心好了,你爺……我趙人傑說話算數,答應你的事絕不會食言,有我姐夫監督,你怕什麼?”
就這樣,陳四懷著忐忑的心情,跟隨兩名女使馬不停蹄地來到潭州,照顧崔恪的飲食起居。芸竹則留在百裡閣,監督溫圖是不是在認真地奪劍。
百裡閣的蒙汗藥名不虛傳,崔恪連睡數日,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關在潭州百花彆苑了。
猶自迷糊的崔恪,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周圍漆黑一片,四門緊鎖,連窗戶都打不開,真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坐在床邊,一直到天光大亮,門口才傳出“哢嗒”一聲,有人開門進來了。
“公子,你終於醒了。”
前來送飯的陳四,在看到崔恪迷蒙的眼神後,不知道是該上前關心,還是該把飯放下,即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所以麵對崔恪的提問,做賊心虛的陳四,隻能一問三不知,每日除了送飯,連崔恪的房間都不敢來。
而崔恪與馬希苓攀上關係,則是試劍大會之後的事了。
試劍大會結束,遲貞偷盜秘籍的事在武林中傳得沸沸揚揚,馬希苓沒有親到現場,不知道事情的真假,但是從以前的傳聞推斷,她覺得遲貞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她想找一個親臨試劍大會的人,打聽事情的真相,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關在房間裡的崔恪。
得知崔恪是遲貞的朋友,馬希苓更是難掩激動,向他打聽了很多遲貞的事情,也從中明白了遲貞的為人,相信偷盜之事與遲貞無關。
一來二去,在了解遲貞的同時,馬希苓也漸漸與崔恪熟悉。
崔恪能說會道,又擅長吟詩作賦,除了在遲貞麵前吃癟以外,麵對其他的女子可以說是無往不利。再加上,他出身官家豪門,與昔日貴為公主的馬希苓屬於同一階層,二人聊得投機,很快打成一片,不知不覺中真心互許。
事已至此,馬希苓答應溫圖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她從兩名接崔恪的女使口中,猜到溫圖的意圖,為了給崔恪出氣,不惜親自前往百裡閣,把溫圖嘲諷了一番。
所以當她聽說,芸竹被遲貞用暗器所傷時,一點也不擔心,反倒急於想見到遲貞,看看名震南平的“紅衣遲三娘”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而陳四,眼看著百裡彆苑待不下去,在馬希苓還沒找他麻煩之前,就偷偷地跑了,至今不見蹤影。
*
聽了遲貞的講述,褚南潯感慨:“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崔公子與馬教主良緣天定,即使相隔千裡,也有機會因綁票而聚在一起。”
他與崔恪沒見過麵,還不知道崔恪對遲貞也起過“君子好逑”的心思,如果讓他知道這個,怕不得連夜找到溫圖,送上大禮,以感謝溫圖的月老之恩。
“隻可惜,”褚南潯歎道,“咱們至今都沒有溫圖的消息,這個溫圖,為了一己私利,置人命於不顧,連親生父親都可以不要,簡直就是一個畜生!”
“放心,總會找到的。”遲貞胸有成竹的說,“馬姐姐已向我保證,會儘可能地幫我找到溫圖,她現在還後悔為什麼沒在硤州把溫圖打一頓呢!”
“這麼快就叫上姐姐了,你們姑娘家當真是善變!”褚南潯笑道。
他不知道,遲貞與馬希苓神交已久,義結金蘭是早晚的事。
今日出去,既化解了一場爭鬥,又交到了新的朋友,褚南潯為遲貞高興不已,因為這才是“紅衣遲三娘”該有的快意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