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避雨君山(2 / 2)

南平月儘 千機Q 4004 字 3個月前

用真氣壓製寒氣,已經是遲貞多年的習慣了。

年紀小的時候不會武功,每到寒氣發作的時候,都需要蒙懷仁用藥物人工幫她調理;等到武功大成,遲貞就再也沒有麻煩過蒙懷仁。

除了自身功夫尚可之外,也是因為,她不想讓師父見到自己的病態。

因為寒氣一旦發作,滾燙與寒冷兩種極端溫度,就會像兩股氣一樣,在她身體裡來回穿梭。如果不用真氣壓製,兩股氣會你強我弱、你弱我強,隻要有稍微一刻鬆懈,令其中任何一方將另一方驅逐乾淨,寒氣就會立刻將她侵蝕。

結果就是,要麼她被烤成一具乾屍,要麼她被凍成一具僵屍。

其實過了這麼多年,遲貞自己也有預感,她的病是沒治了,要不是相信褚南潯……

想到褚南潯,遲貞神思飄忽,壓抑的寒氣在這一刻找到縫隙,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快,快找個地方,我要撐不住了……”

認識這麼久,褚南潯第一次聽遲貞說“撐不住”這三個字,他知道,事情恐怕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事出突然,容不得褚南潯多想,他彎下腰,飛快地將遲貞負在背上,用飄字訣向不遠處的房舍飛奔。

路途崎嶇不平,遲貞卻沒有感到一絲顛簸,她在褚南潯的背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這跟被吳士乾背在背上的感覺完全不同。

短短一刻鐘,遲貞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她死之後蒙懷仁和褚南潯是怎樣的心情?比如他們有多傷心?多長時間可以走出傷心?

連褚南潯是否會凝另結新歡,都在她的考慮範圍。

想到最後,遲貞腦海裡浮現的是馬希苓和崔恪。

世事無常,馬希苓因為一封信跟崔恪鬨掰,而她與褚南潯的關係,也因為褚南潯對她有所隱瞞,變得沒有之前那麼親密。

如果今天就要赴死,這件事是否還有那麼重要?還是說,活在當下,就當這件事從沒有發生過?

遲貞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想著想著,在事情還沒有得出結論的時候,褚南潯停下了。

頭上也終於沒有雨落,兩個人進到了房子裡麵。

房子很大很空曠,連走路都會引起回音,遲貞在被褚南潯放下的一刻,手摸到了一塊圓潤的東西,她沒有心思想那是什麼?趕緊坐下來,專心運功。

褚南潯的功力不夠,不敢貿然介入,萬一不慎,導致遲貞走火入魔,這樣的後果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所以,在遲貞運功壓製寒症的時候,他隻能坐在一旁乾著急。

不知道過去多久,生下來就不會流汗的遲貞,額頭上竟然滲出了一連串的汗珠,一滴一滴,落到她盤膝而坐的紅衫上,很快消失不見。

此刻,遲貞的身體裡正在天人交戰,熱氣已然占了上風。

她感到全身的經脈都在遭受著炙烤,熱浪翻騰,已經快把她身體內的最後一點水分榨乾,冷氣再不上來,她就要被熱死了。

褚南潯靜坐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雖然沒有參與,他也知道遲貞此時的身體感受,因為她身上,不久前還重如千金的濕衣服,此刻已被烤乾,被真氣帶動,衣袂鼓蕩翻飛。

遲貞用儘最後一點氣力,拚著吐血而亡的風險,在熱氣即將衝破經脈的前一刻,終於把它壓製住了!

屋子裡靜靜的,遲貞神思恍惚,嘴唇稍動。

要不是聽到輕微的回音,她還以為是鬼在說話,因為嗓子嘶啞到,聲音已經不像她自己的了。

她剛一開口,褚南潯就激動地撲倒她麵前,“你是說要喝水嗎?我現在就去給你找!”

褚南潯欣喜之餘,一個箭步就飛了出去,外麵在下大雨,到處都是水,他卻害怕對遲貞的病體有害,不敢貿然去接,隻是就近尋找水源。

褚南潯走了才一會兒,飽受折磨的遲貞卻覺得已經過了一輩子,她口渴難耐,實在抵受不住。

迷茫中,她伸手四處求水,無意間又摸到了那個圓潤的東西,遲貞的腦子被燒糊塗了,也判斷不出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是人體最原始的欲望,還是促使她打開了,這個類似於水罐一樣的東西。

急於喝水的遲貞,已經無法用大腦思考了,她抱起“水罐”,將裡麵的“水”喝得一滴不剩……

曆經磨難,好不容易取到水的褚南潯,為了躲避耳目,又七拐八繞,走了比之前多一倍的路程。

等他推開門進到房子裡麵,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足以裝下五十斤水的空壇子,以及壇子旁邊不省人事的遲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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