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五色補天(1 / 2)

南平月儘 千機Q 4222 字 3個月前

次日清晨,褚南潯不告而彆,陷虎山上隻剩下遲貞和陳守明兩個人。

祛疤隻是所有治病環節中的一項,褚南潯一走,遲貞竟少有的不安起來,走路時,曾不止一次地踢到門檻,這明明是她到陷虎山第二天就記得清清楚楚的事情。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遲貞內心也希望,三天後褚南潯回來,看到的將是全新的、不一樣的她。

一切準備就緒,在陳守明又一次的催促聲中,遲貞喝下了麻沸散。

麻沸散是陳守明特意調製的,在原有的配方裡麵還加入了其他草藥,之所以這麼做,是害怕遲貞因特殊的抗藥體質,對普通麻沸散無感,在療傷中途醒來。

他需要遲貞睡足三天!

他等了很久,一直等到遲貞完全睡著,才取出一根布帶,在她的頭上繞一圈,將額前的碎發全部捆紮起來,露出額頭上的劍痕。

人在長身體的同時,傷疤也在長,遲貞嬰兒時期受的劍傷,如今已變長數倍。

陳年舊疤,顏色已然發白,隻有中間的劍槽,還能昭示出,當日有多凶險——隻需再進半寸,這個化名“遲貞”的嬰兒就會腦漿迸裂!

女兒家最引以為傲的容顏、最美麗青春的年華,就這麼被自己的親弟弟毀了,陳守明自責,當初若不是他聽信陳守元的鬼話,把書借出去,這場災禍本可以不存在。

如今自責已然無用,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力彌補,還遲貞一個正常的人生,也算是給他們兄弟倆贖罪,讓亡父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寂靜的房屋隻有兩個人,小刀鋒利,幾可照人,陳守明捏住刀柄,在火燭上燎了一遍。

補天之術,他年輕時曾給一個臉被采花大盜劃傷的村姑做過,也是那次,他結識了吳士乾,二人成為朋友。

多年未拿刀的他,心中不免忐忑,生怕自己不能勝任。

好在他意誌堅定,一心想把遲貞治好,僅僅猶豫了半刻鐘,就下定決心。

隨著尖刀劃破皮膚,傷疤再度被割裂,在皮膚下層,傷疤依然頑固,比尋常肌肉要堅硬數倍,陳守明換了一把尖端彎折的小刀,一點一點摳刮,耗時許久,終於把底層傷疤刮了下來。

裡麵的傷疤被揭開,血液瞬間翻湧,很快占據創口,順著額頭流到台子上。

台子的旁邊,有一張簡易的桌子,是陳守明趁遲貞睡著的時候搬進來的。

桌上整齊的擺放了六種顏色的小瓶,除了一個是普通灰瓷瓶外,剩下的赤、青、黃、白、黑五色瓶,均由琉璃製成。

琉璃瓶中裝的,都是近一兩個月,陳守明與褚南潯兩個人廢寢忘食提煉出的藥物,材料全部取自於洞穴上方那塊種滿了各種毒花的花田,和土池內的蝕心蟲的屍粉。

在六個瓶子中,陳守明首先拿起了那個普通的灰瓷瓶,然後拔下瓶塞,將瓶中粉末均勻地撒在遲貞出血的創口上。

很快,汩汩不絕的血流慢了下來,不再往台子上滴落,又過了一會兒,血液停止流動,已經凝結的血塊也紛紛散開,逐漸融為透明液體,從額頭上滾落。

待液體完全流儘,創口竟像被洗過一樣,內部的血脈紋路全都清晰可見。

陳守明放回瓷瓶,轉而取了五枚中空的銀針,一一刺進遲貞裸.露在外的血管中。

隨後,他依次將青赤黃白黑五色琉璃瓶中的液體,分彆按赤五、黃二、青白黑各一的比例,倒進五枚銀針頂端的漏鬥中,直到瓶口倒置,再也滴不出來。

五色毒液,順著中空的管道流進遲貞的血管,逐漸趨散。隨著銀針被拔出,遲貞的額頭呈現出五彩斑斕的局麵,五種顏色上躥下跳,好像隨時要衝破皮膚。

毒液每到一處,那處的皮膚就腫起,膚色混沌,宛如膏肓病人。

好在有驚無險,五種顏色像是被什麼困住一樣,遊走範圍始終上不及發際線中縫,下不到眉骨,被困在額頭這一方寸之地盤桓。

時間過得很快,陳守明一直守在遲貞旁邊,盯著毒液的一舉一動,唯恐一時疏忽,導致萬劫不複。

又過了半晌,毒液漸趨平靜,集中在創口附近,形成一個圓團。

陳守明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完成了最關鍵的一步,他重新拿起那個普通的灰色瓷瓶,將裡麵的藥粉撒在創口上,待藥粉完全化解,創口內的血脈又清晰可見時,他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羊腸線,耐心縫合,最後纏上繃帶。

*

次日,陳守明起了個大早,又拿著五種顏色的琉璃瓶來到藥房,擺放到桌上。

昨天治療後,為了方便之後兩天的進度,他讓遲貞躺在藥房的台案上睡了一夜。

今天,要延續前一日的進程,他首先上前檢查遲貞的傷口愈合情況。

因為有五色毒液的加持,遲貞的傷口愈合很快,隻剩下一條紅線留在額頭,饒是如此,已經比以前的舊疤好看許多。

陳守明暗暗點頭,取出小刀,將紅線劃破一小段,再在其他四個不同的方位,也劃上一小段傷口。

傷口處的血液冒出,凝而不散,形成五條直線,五條直線的末端,全部彙聚在一點,即原有疤痕的正中心。

五個琉璃瓶擺到桌上,透過模糊的瓶身,可以看到裡麵有東西在動。

瓶裡麵泡的,是五條剛孵化不久的蝕心蟲,蝕心蟲已經將瓶中赤五、黃二、青白黑各一的五色毒液吸食乾淨,正急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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