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休息,三人再度啟程,不多時就來到了第一道夾縫。
對麵崖壁上的鬆樹,不知何時已沒了蹤影,猶記得上次登山時,鬆樹的主根雖然斷了,卻還是堅強地掛在崖壁上,本以為它還可以堅持一段時間,想不到這麼快就找不到了。
“你說陳守元是怎麼上山的?”遲貞問褚南潯,“他不會武功,醫術也不如老頭子,怎麼避開毒蛇毒蜂,還把它們殺死?就算這些都做到了,兩丈寬的夾縫他總不可能也跳得過去吧?”
褚南潯同樣有此疑惑,他環顧四周,試圖從周圍找到陳守元登山的痕跡,至少是一截繩子,可最後什麼都沒找到。
他搖頭道:“這件事隻有陳守元知道了,如今他死了,咱們也沒處問去。”
阿柔不認識陳守元,對其如何登山並不感興趣,她現在就想知道,遲貞是如何登山的?
她走到褚南潯身邊,試圖從眼神催促,讓褚南潯替她開口,可褚南潯一直視而不見,把她急得跺腳。
“阿柔姑娘,先前說的切磋的事還當真嗎?”遲貞感受到阿柔的著急,主動問道。
“自然是真的!”阿柔巴不得有人問她,忙不迭地答話,“我正要與遲姑娘說,就是不知道怎麼個比法?”
遲貞想了一會兒,說道:“不若你先跳過去,登個幾十丈瞧瞧,我聽南潯說,你的鵲登枝功夫是有真傳的,剛好他在這裡,可以為我們做個見證。”
“沒有的事!”阿柔氣憤地瞪了褚南潯一眼,她二叔的鵲登枝都是半吊子,她能有哪門子的真傳?彆說是幾十丈了,光是從這條夾縫跳過去,都要費老大勁。
褚南潯張口欲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承受無妄之災,他知道遲貞說那句話,是想試探阿柔的功夫,所以憋到最後一句話也沒說,心甘情願地做一個惡人。
“怎麼,阿柔姑娘是反悔了嗎?”遲貞故意激阿柔,全然沒有因為剛剛誣陷褚南潯而感到愧疚。
她歎了口氣,臉上不無遺憾地說道:“既如此,那便算了吧,隻好由我來獻醜了。”
“沒有沒有,遲姑娘誤會了!”阿柔急忙辯解,“我要比的,但是你得等我一下。”
有現成的師父在,阿柔就算拚著從夾縫裡掉下去,也不敢說自己不會,如果遲貞有心收她為徒,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說不定還能從旁指點一二,怎麼說,收益都是大於付出的。
阿柔深吸幾口氣,擺出助跑的姿勢,在遲貞“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奮勇一跳。
許是她運氣好,剛好跳到殘存的鬆樹根旁邊,千鈞一發之際,她來不及多想,一把將樹根拉住,掛在了崖壁上。
樹根驟然受力,一下子被帶出石壁,土連動石塊,“嘩啦啦”崩下一大片,很快跌進了深淵。
腳下無立足之處,頭上不遠的地方雖然有幾根木釘,以阿柔殘存的氣力,也抓之不著,一時間,她感覺自己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真正是求告無門。
正當她雙臂無力、準備放手的時候,耳聽得背後風聲獵獵,緊接著,她感覺腰上一緊,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整個人就被帶離原地,向更高的地方飛去。
起初,阿柔還有些害怕,不敢睜眼,隨著離地越來越遠,途中亦無事發生,她開始睜著眼睛四下張望。
原來她腰上的是一匹紅綾,赤色發亮、華麗無比,仔細看,甚至能看到尾端奪目的金線,而紅綾的另一頭,攥在遲貞瘦弱的手中。
遲貞緊拽著紅綾,即使多了一個人的重量,飄逸的身姿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光禿禿的峭壁上,遲貞如一隻靈巧的猿猴,攀高伏低,在僅有的幾棵鬆樹和映山紅之間穿梭,沒一會兒,就把阿柔帶到了崖頂。
腳踏實地,阿柔尚未站穩,就撲通一聲跪倒在遲貞麵前。
“師傅在上,請受溫柔一拜!”
事已至此,阿柔終於用上真名,她不等遲貞回話,已經磕完了三個響頭。
“阿柔自知愚魯,在學武一事上沒有太多的天賦,但阿柔的向學之心天地可鑒。阿柔不敢奢求師父傳給我所有的本事,隻求師父能教會阿柔鵲登枝和鵲尾針兩門功夫,讓阿柔光耀門楣,重整鵲形門雄風!”
遲貞並不答話,沉默地收回紅綾,走到懸崖邊,衝底下大喊:“想上來就自己努力吧,我可不會下去接你!”
崖底空曠,她中氣十足的聲音,在石壁的撞擊下,形成一道道的回音,傳到褚南潯的耳中。
崖壁上還有上次登山時所留的木釘,遲貞根本不擔心褚南潯上不來,而且,她還為褚南潯上次瞞著她上照天燭的事生氣,今日機會難得,剛好可以為難褚南潯一下。
底下的褚南潯兀自搖頭歎息,隨後飛身跳過夾縫,手握木釘,一步一停地往山頂爬去。
時間過得很快,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褚南潯的手就出現在崖頂的邊角處,他翻身一躍,瀟灑無比地跳到遲貞麵前。
“怎麼樣?技術還可以吧?”他整著衣帶,得意地說道。
等了半晌,不見遲貞回答,他一回頭,發現阿柔跪在懸崖邊,雙膝發抖,不知跪了多久。
“恭喜你收得高徒!”褚南潯恍然大悟,走過去要把阿柔拉起來。
沒想到阿柔十分倔強,怎麼都不肯站起,一邊掙紮,一邊還不忘懇求遲貞。
“求師父收下阿柔,隻要師父答應,你要阿柔做什麼都可以。”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遲貞終於開口,轉頭麵向褚南潯,“那你可要說到做到啊——”
說完再無動作,也沒有讓阿柔站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