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杏林老朽(2 / 2)

南平月儘 千機Q 3937 字 3個月前

生死時刻,褚南潯顧念身後的駝背,還是輕巧地避開了攻勢,向千蘭氣極,又連發數招,也都被他輕而易舉地化解。

“你是誰?活得不耐煩的嗎?知不知道我是百裡閣的大小姐?”向千蘭橫劍護在身前,聲音已不如之前那麼蠻橫。

“小姐說笑了,”褚南潯壓著嗓音說道,“老朽就是揭了向閣主的榜文才上山來給小姐治病的,怎麼會不知道小姐的身份?”

向千蘭半信半疑,兩隻腳稍微移動,讓自身離褚南潯更遠一些,“既然是來治病的,為什麼你會武功?”

褚南潯嗬嗬一笑道:“老朽能在亂世活到八十,自然有些保命的本事,要是不會武,豈不一進門就被小姐砍翻在地,哪還有機會讓小姐恢複容貌?”

“老先生真能恢複容貌?”向千蘭激動莫名,露在麵巾外的膿包也跟著油亮起來。

“自然可以,不然哪敢到百裡閣來?”褚南潯拈須笑道。

聽說能治,向千蘭扔下寶劍,也不管女兒家的矜持,拉著褚南潯就往外走,迎麵而來的惡臭,顯些讓褚南潯作嘔。

路過屏風時,看到外麵跪著的丫鬟,向千蘭一改“良善”,嗬斥道:“醜夫!還不快去給老先生上茶!”

丫鬟起身之際,褚南潯總算看清了對方的容貌,眼歪口斜、滿臉雀斑,不愧為“醜夫”之名。同時也清楚,她如果不長這樣,恐怕也在向千蘭手上活不下來。

外間就座,丫鬟端茶上茶,向千蘭親自斟茶,難得殷勤了一回。

連番幾次的中毒經曆,讓褚南潯不敢再喝百裡閣的任何東西,他抬手,示意向千蘭把手伸出來,開始為其把脈。

褚南潯閉目,雖然知道向千蘭中了蟲屍粉的毒,他還是細細地診治了一番,直把向千蘭看得心浮氣躁,才慢悠悠地收回了手。

“先生怎麼樣?”向千蘭急切地問道,“我的臉還能好嗎?”

“敢問小姐病了多長時間了?”褚南潯煞有介事地問道。

向千蘭抬眼望天,細細地數著,“大約是從去年端午開始,起初痛癢了幾天,然後突然好了。後來我不小心把胳膊摔斷了,就開始經常發作,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胳膊摔斷說的是上次在議事房的事,當時向千蘭用劍刺中褚南潯,被禪師無痕和湯半清聯袂阻擋,將她重重摔傷。褚南潯明知細節,還故作不知地又問了一遍,向千蘭覺得丟人,隻說是練武摔的。

“我觀小姐氣色,生病大約與心情有關。”褚南潯隨口敷衍。

“不是中毒嗎?”向千蘭疑道。

“小姐怎麼會這樣認為?”褚南潯假意詢問。

“這……”向千蘭支支吾吾,“我當時得罪了一個人,之後就開始不舒服,如果不是被下毒,事情怎可能這般湊巧?”

“所以老朽說,小姐的病和心情有關。”褚南潯一臉嚴肅,“小姐心病太重,總是疑神疑鬼,懷疑其他人要害自己,每每見到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就覺得印證了之前的猜想,於是愈演愈烈,病情也跟著加重。不信小姐試著回想,你這一年中是不是經常無故發火,脾氣暴躁,對所愛之人多有指摘,認為所有人都在騙你?”

“真的是這樣嗎……”向千蘭低眉,不由地想起被關在平灘湖的劉瞻,難道真的錯怪他了?

她想了一瞬,又連連搖頭,對褚南潯的話不太相信,“老先生說我是心病,可是得心病的人我也見過幾個,怎麼沒有像我這樣,這樣滿身膿瘡的人?”

褚南潯笑道:“世人得病,從來沒有完全相同的,就好比小姐雖是心病,卻由心病帶出了胃、肝、心三處之火。胃火重,則胃口不佳、津液虧損、口臉生瘡;肝火重,則頭暈眼花、失眠易夢、心浮氣躁;心火重,則心煩易怒、多思多想。一火好治,隻需調理即可,三火相合,情況就比較複雜了。加上小姐情緒易激動,病後更以殺人為樂,想要治愈,就難上加難了。”

一番胡謅的言語,聽得向千蘭不住點頭,隻覺得每個字都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印證,不僅對於眼前的“老先生”肅然起敬。

她越想越怕,趕緊把丫鬟叫進來,“醜夫,你去告訴他們,把剩下的幾個人都放了,以後也不用再找大夫了!”

丫鬟領命下去,關門前看了褚南潯一眼,狂跳的心終於靜下。

一通胡編亂造,救下了幾條人命,褚南潯心下稍安,又問了向千蘭一些發作時的細節,才借口如廁,讓人帶他下去。

出了房子,褚南潯狠狠地吸了一口沒有惡臭的空氣,領路的弟子指了一下茅廁的方位,就忙自己的去了,褚南潯樂得自在,穿房走巷,四處打探。

畢竟是如廁,他也不敢在外麵太久,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往回走。

臨到門口,聽到向千蘭在裡麵興奮地說著“有救了”的消息,他推開門,就見到向從陽青衫磊落,一派宗師氣象,在座的還有自福州闊彆多日的林青陽。

褚南潯道了聲“失禮”,步履蹣跚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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