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劉瞻,屈世俊就被張一癡扣在了石室,房間裡隻剩下遲貞和褚南潯兩個人。
褚南潯怕遲貞太過傷心,就一直陪在她身邊,還不時說一些有趣的事,想辦法讓她振作。
兩人聊了很久,直到百裡閣的人回山。
四周驟然有了人聲,褚南潯隱在角落,看到這些人要麼怒氣衝衝,要麼垂頭喪氣,他直覺不對,就拉著遲貞一起去偷聽。
眼看向千蘭被人拖走,一路哀嚎不止,褚南潯想去救,又擔心遲貞一個人,便沒有去管。繼續藏身屋頂,聽房中的動靜。
處理完向千蘭,向從陽的怒氣已經達到了頂峰,一想到苦心多年,竟養出來這麼一個白眼狼,他就鬱結難平,連看林青陽的眼神都寒意森森。
林青陽本想趁機躲出去,卻沒料到向從陽處理親生女兒的速度會這樣快,竟然一點父女情麵都不講,累得他還困在堂上。
“現在安靜了,你的事可以講清楚了吧?”向從陽居高臨下,一雙眼睛像刀子一樣。
“冤枉啊!”林青陽試圖辯解,“我林青陽指天發誓,我真的是鵲形門的人。鵲形門已故門主溫韜是我外公,我因父親早亡,從小就被母親養在鵲形門,實在沒必要欺瞞向閣主。您若不信,大可以到建州去問,二舅如今重開鵲形門,我這次來他也是知道的!”
向從陽思索片刻,不知道這些話該不該信,又問:“那兩人在歸州隱居多年,連周邊的人都不清楚,你遠在建州,又如何知道他們與遲貞的關係?還知道他們身懷秘籍?”
聽見“那兩人”,遲貞的身體很明顯的抖了一下,手肘撞起一個雪球,順著瓦片骨碌碌地滾下去,最後滾成拳頭般大小,“啪嘰”一聲,掉到議事堂門口。
“什麼人?”向從陽喝問,隨口吩咐一個弟子,“出去看看!”
門開出一條縫,有人探頭探腦出來。
遲貞正要跳下去與林青陽對質,就聽到“咚”的一聲,那名弟子被突如其來的衝擊撞回堂內,褚南潯將遲貞一拉,兩人重新坐好,等候好戲上場。
那名弟子被撞得頭昏眼花,一睜眼,發現身邊多出來一個麻袋。
“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向從陽飛身下來,一把扯開滾落的弟子,將房門大開。
寒風呼嘯,刮著所有人的臉,門外除了四散破裂的雪球,再沒有多餘的東西。
向從陽回頭,一腳踢向地上的麻袋。
“你把它打開!”
離的最近的弟子放下佩劍,抖抖嗦嗦地拉開繩結,隨後一陣驚呼:“是劉師兄!”
報信的醜夫死了,劉瞻怎麼可能被救出來?向從陽大駭,悔不該把向千蘭處理得太早,應該提前問問,她把救劉瞻的任務交給了誰?
眼看劉瞻還沒死,兩個眼珠骨碌亂轉,向從陽怒不可遏,一把將他從麻袋裡拽出來,喝問道:“是誰?誰把你帶出來的?”
“是我!”門外一聲高呼。
眾弟子紛紛抬頭,就見雪光中走來一人,不正是前些日子被囚禁起來的屈世俊嗎?
“我當是誰呢?”向從陽嗤道,一把扔下劉瞻,“原來是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想不到還在苟延殘喘!”
屈世俊大笑,“你腆為閣主,不悉心教授徒弟,淨想些歪門邪道,蒼天有眼,今天就讓我來取你狗命!”
“憑你?”向從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連肩膀都笑得抖起來,“你的武藝都是我教的,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也敢到這裡來丟人現眼!”
不等屈世俊說話,向從陽腳步微動,一腳踢起地上佩劍,“唰唰”兩劍,從門口俯衝出去。
劍疾且猛,屈世俊拔劍急擋,兩劍相交,立時火光四濺。
一招不成,向從陽審時度勢,回首又是一劍,劍勢迅捷異常。屈世俊從容不迫,腦子裡儘是剛才在石室中所練招式,看到向從陽攻來,立即長劍反挑,疾刺向從陽小腹。
向從陽不料屈世俊有此反應,轉而後撤,側身避開這一劍,腳下輕旋,直刺屈世俊咽喉。
屈世俊身形不晃,以攻代守,迎向襲來之劍,他的劍比向從陽的還要長上三寸,後發先至。
照此下去,向從陽必然難逃一死,就在劍刺到向從陽咽喉之際,他突然沉身一躲,驚呼道:“你身後是誰?”
豈料屈世俊根本不上當,冷聲道:“我身後自然是我師父!”
一分神,劍鋒走偏,隻刺中向從陽左肩衣衫,透出一點鮮紅。
弟子打贏師父,圍觀的師弟們儘皆駭然,不明白屈世俊的武功為何精進得這樣快?
卻不知屈世俊自學了烈焰流身之後,今日又被張一癡扣在石室中,連拆了幾個時辰的劍招。
張一癡醉心武學,除了烈焰流身不會,對百裡閣的武功劍招都鑽研通透,有他指導,屈世俊自然獲益良多。
拆招過後,張一癡不忍見派中人才凋零,主動提議讓屈世俊改拜在他門下。現如今,屈世俊已經是向從陽平起平坐的師弟了。
褚南潯與遲貞在房頂上看得分明,驚奇之餘,也為百裡閣後繼有人感到高興。
屈世俊入門六年,一招一式都是向從陽所授。向從陽本以為殺屈世俊不過是小菜一碟,孰料兩人連拆了數十招,屈世俊都未見頹勢,害得他在弟子麵前丟儘顏麵。
心念至此,向從陽突然停下,反手將佩劍擲出丈餘,蔑然道:“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嗎?刀劍無眼,殺你勝之不武,今日我就用這一雙肉掌,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這一毒招,向從陽在打褚南潯的時候也用過,他不敢與流雲劍拚利,就想以內力戰勝褚南潯。
如今見到屈世俊劍法精妙,又想故伎重施。想來屈世俊入門不過六年,內力又能高到哪兒去?還不是任他拿捏?
說罷一掌推出,朝屈世俊胸腹而來。
屈世俊不願在小人麵前失了風度,當即扔下長劍,舉掌去迎。
兩掌甫一相交,向從陽就感到一股熱力襲來,雖微弱到不能造成多大傷害,卻令他似曾相識。
“好啊!褚南潯那個狗東西果然把烈焰流身傳給了你,你今日來是想搶閣主之位的嗎?”
“閣主之位自有人來坐,不管是誰,都勝過你這奸邪小人!”屈世俊啐了一口,舉掌攻向向從陽麵門。
向重陽左肩受傷,氣力也不如年輕人,又因為知道了屈世俊私學烈焰流身,不免心浮氣躁,出招時已失了章法。
“屈兄稍後!”
聽到呼聲,屈世俊急忙撤掌,向從陽稍得喘息,回頭見房頂上跳下來一人,看裝扮像是王德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