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猴子本是個場麵上的人物,奈何自身的修為太低,桌上坐著蠻王級彆的尊者,範猴子哥倆一直沒撈上說話。此刻總算被殷勤點名,有了說話的機會,範猴子不敢以三舅爺爺自居,滿臉堆笑地站起身道:“咱家的酒,早就給勤哥備著呢,勤哥兒想喝哪種?猴兒釀還是珍精?”
當著藍雀、謝靈鵲等女修的麵,範猴子可不敢將九陽珍精的名字念全了,免得仙子們聽了尷尬。
殷勤卻不管那麼多,興致上來,大手一揮道:“哪裡有那麼多講究?有啥酒儘管拿出來就好,正好請老李與尹當家品品,看看咱花狸峰的酒若是拿到臨淵城來賣,賣不賣的過?”
尹唐從未聽過這兩樣酒名,覺得挺新鮮,他更想不到花狸峰山門立起沒幾年的功夫,竟然已經準備售賣美酒佳釀了?尹唐經營醉仙亭多年,深知酒樓飯莊這一行,最大的利潤其實不在菜肴上,相比之下酒水才是最大的賺頭。尤其是西疆修士,生存環境十分嚴酷,較之彆處的修士,更好這杯中物,經常有那喝爽了的家夥,砸鍋賣鐵也要點一壇月華酒喝。
隻不過花狸峰山門立起不過幾年的功夫,尹唐雖然連聲說好,心裡對於這種新釀的酒,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範猴子的臉色有些為難,猶豫一下,覺得還是不去捅這個簍子,他褪下手上的乾坤戒遞給殷勤,提醒道:“勤哥兒,咱們這珍精酒可是用的新瓶盛放。”
花狸峰這幫土包子倒是人手一枚乾坤戒!淩雲霄剛剛從“蛋疼”中恢複過來,聽著殷勤與範猴子煞有介事地說酒,心中滿是不屑。天下美酒,有誰能超過指月山的月華酒?若論品酒的本事,又有哪個敢在指月山的仙家修士麵前獻醜?
可氣的是,殷勤眼中隻有尹唐與李天蠍,勸了半日卻根本沒往他這邊瞧上一眼。淩雲霄見柳鴛此刻總算放下玉簡,似乎對花狸峰的新釀很感興趣的模樣,忍不住嘿然笑道:“這花狸峰立山也沒有幾年,所釀之酒,裝在新壇舊壇,能有什麼區彆?”
殷勤一邊擺弄乾坤戒,一邊搖頭道:“淩道友怎說這種外行話?酒行裡的規矩,不是常以舊壇裝新酒,才好賣高價嗎?”
淩雲霄聽他暗諷指月山以次充好假冒陳釀,心頭火氣,強笑幾聲道:“指月山釀了幾年的月華酒,卻從來不知道酒行裡還有這等規矩。我隻知道,想要釀出美酒,一是酒曲,二靠水源,第三才是宗門秘傳的工藝,即便如此,想要酒味醇厚,尚需以秘法窖藏許多時日,經由日精月華,使其虛浮之香氣,逐漸沉澱,才成傳世之佳釀。至於用什麼樣的壇子盛放,關係並不太大。”
殷勤正色道:“美食尚需美器相稱才能彆具風味,再醇的美酒佳釀盛放在粗瓷大甕中,便也沾染了俗氣。”
淩雲霄聽得直撇嘴,心說,這滿桌除了幾位仙子,又有哪個不是俗物?尤其是你這蠻子,仗著一身好皮囊做了那花雲裳的麵首,處處擺出一副小人嘴臉,最是讓人生厭。
殷勤對淩雲霄的態度毫不介意,扭臉兒又對尹唐與李天蠍白話開了:“若我說,這盛酒的器具需得大力改良才行。蠻荒美酒雖多,這盛飯的壇子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就連那月華凝晶,也是個黑不溜秋的壇子,從品相上便差了一個層次。”
尹唐嗬嗬笑著解釋道:“殷道友所言,我倒是頭回聽說。不過蠻荒萬載傳承,再好的美酒都是用壇子盛放,你說那月華凝晶壇子漆黑,其實是為了保持其香醇千年不改,專門煉製的墨玉壇。”
淩雲霄總算找到一個機會,故作淡然道:“墨玉壇黑中透出一抹晶瑩綠意,乃是南方特產的墨玉所製,若論品階,可入低階法器,世間倒有頗多仿製的贗品,弄得黑不溜秋的。”
尹唐乃是八麵玲瓏的人物,殷勤雖然是個豪客,淩雲霄指月山的背景也不敢小覷,不等殷勤接茬兒,忙打個哈哈岔開話題,請教殷勤這花狸峰的美酒佳釀,用哪種壇子來盛。
“咱們花狸峰可沒那麼大的手筆,我這猴兒釀的壇子便是黑不溜秋,不值個啥。”殷勤嘿嘿一笑,手指在乾坤戒上一抹,托出一個黑中透綠的墨玉壇子,看其色澤模樣,與盛放月華凝晶的墨玉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壇子上刻的卻是“猴兒釀”三個字。
尹唐與李天蠍互視一眼,臉上浮起苦笑:這花狸峰的手段實在是忒損了點,弄個名不見經傳的猴兒釀,也用墨玉壇來盛,這不是惡心人家月華酒麼?
淩雲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冷哼一聲道:“花狸峰這是什麼意思?你這猴兒釀,為何用了與我們指月山月華凝晶一般的墨玉壇來盛?難道是存了魚目混珠的心思?”
“不能!”殷勤連連擺手道:“絕對不能!咱們這酒壇子就是從後山隨便鑿些黑石頭摳的,連法器都算不上,如何能與指月山入品的法器酒壇相比?淩道友這是硬要給咱們花狸峰臉上貼金啊,哈哈哈。”
淩雲霄被他噎的隻翻白眼,不知如何應對。
尹唐見狀,嗬嗬笑著打圓場,說大家都等了半日,還沒嘗到猴兒釀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