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渾然天成(1 / 2)

寒門國舅 天子 8213 字 3個月前

第209章?渾然天成

張延齡又造了十個望遠鏡,到最後也沒動張鶴齡那個,就這麼把東西送到了覃吉府上。

覃吉打開錦盒,看到裡麵盛放的望遠鏡,再打開旁邊的木匣看看裡麵一方一方摞起來的香皂,手都在顫抖。

“覃公公,東西我帶來了,麻煩你呈給太子。”張延齡道。

覃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眼神熾熱,問道:“這些東西,花費不小吧?”

張延齡笑道:“還行,支出尚在張家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覃吉道:“以老朽所知,這琉璃本就是稀罕之物,更何況用的還是如此清澈透明的琉璃,光是一小片怕是市麵上就尋覓不得……為了太子的事,讓你們費心了。”

張延齡心說,你當這是好東西就行,彆以為隨隨便便就能得到。

“為了太子,一切都值得。”

張延齡表決心道,“我隻希望能幫到姐夫和姐姐,其他都不重要!”

“是是,小官人,時候不早,趁著天黑前,老朽想把東西送進宮去,就不留您了。”覃吉說完便站了起來。

張延齡跟著站起,叮囑道:“公公可要小心些……入宮門的時候可彆被什麼人攔住盤查,若有個閃失就不好了。”

覃吉笑著寬慰:“不會的,告訴他們是給太子的,誰敢過問?再者說了,這東西最終是要呈給陛下的,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攔截貢品,您隻管放心就好。哦對了,這裡有……太子寫給太子妃的一封信……”

張延齡笑著把信接過來,道:“現在有覃公公居中送信,真是方便了許多。”

覃吉歎道:“太子馬上就要完婚,以後用到覃某的機會將越來越少,唉……另外,太子非常牽掛太子妃,無時無刻不掛在嘴邊。呃……失言了……當老朽什麼都沒說……”

覃吉無意間把朱祐樘的秘密給泄露了。

張延齡心想,不用你來說,從他們往來書信中,我未來姐夫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濃烈感情,我就知道他是個情種。

誰讓曆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呢?

……

……

當天,覃吉趁著入夜前往宮裡趕。

進宮門時多少還是遇到了點麻煩,不過覃吉到底是宮裡的老人,再加上攜帶的東西怎麼看也不像有殺傷力,輪值的金吾衛最終還是放行了。

覃吉到了端敬殿,趕緊屏退太子身邊侍候的人。

“老伴,你不是回去了嗎?”

朱祐樘望向覃吉。

覃吉趕緊把兩方匣子放下,揭開蓋子後,招手道:“太子,快來看看這是何物……”

朱祐樘聞言從書桌前站了起來,信步走過去瞅了一眼,視線就再也挪不開了,臉上帶著驚喜問道:“這麼快嗎?”

覃吉也由衷地感到高興,笑著道:“為了太子的事,豈敢有所耽擱?說起來,太子回頭真要好好報答幫過我們的人。”…。。

“嗯嗯。”

朱祐樘點頭道,“老伴一定要告訴我暗中相助的人是誰……要不然,等我跟父皇上呈了這些東西後,你就告訴我好不好?”

覃吉搖頭:“不可,暫時不便相告,或要等事情徹底平息後才行。”

“啊?上呈了這些東西,還不能平息事態嗎?”

朱祐樘麵帶狐疑之色問道。

覃吉無奈搖頭:“殿下上呈了這些東西,最多算是跟陛下證明,您並沒有竊占誰的功勞,孝心至善至純,毫無私心雜念。可對於梁芳他們來說,必定會找尋那背後幫您之人,用儘陰謀手段全力對付。”

朱祐樘憤怒地道:“他們不過就是宮裡的中官,皇室的奴婢,為何如此執迷不悟呢?”

覃吉苦笑道:“殿下,宦官亂國之事,自古有之,不說彆的,本朝就有王振之禍,致土木堡之變,險些傾覆大明江山社稷。

“一直以來,借助陛下和萬娘娘的寵愛,梁芳等人為非作歹,禍害一方,流毒之廣歎為觀止。隻有將來太子登基才能糾正他們的過錯,除此之外彆無他法。太子切忌逞一時意氣,導致自己陷身危境,進而遺禍無窮。”

朱祐樘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還沒能力與之抗衡,多數事情上,父皇隻信他們不信我,徒歎奈何?”

覃吉頷首道:“太子心中有方略,必能隱忍,隻待厚積薄發,我相信太子一定會改變這昏暗的一切。”

“那……老伴,我什麼時候去送這些東西?明天嗎?”朱祐樘問道。

“不如就現在吧。”

覃吉建議道,“您帶上我和蔣琮同去,到時先跟司禮監打一聲招呼,巧作掩飾,定不能為禦馬監的人所知。

“禦馬監在宮裡的勢力實在太大了,若被他們知曉,或會帶來無窮無儘的麻煩,還是早些脫手為宜。”

“那……一切就聽老伴你的……不過,非要我一起去嗎?有時候……我不想麵對父皇。”

朱祐樘說到這兒,不由羞慚地低下頭。

雖然他很想得到父愛,奈何父親在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無從觸及,且每次相處都表現得很凶,從不給他好臉色看。

所以他寧可避開老父

親,減少直麵的機會。

覃吉勸諫:“陛下越是嚴苛,太子越是要勇於麵對,一方麵可以藉此磨練心性,另一方麵則可借機彌合父子親情,破解小人挑撥離間之計。太子若因恐懼而日漸疏遠陛下,或正好遂了奸人之意,於大局無益。

“另外,隻有太子與吾等同去,路上才可避免被禦馬監的人阻撓,不至於橫生波折。若隻是我和蔣琮,半道上就算被他們給搶了,也無可奈何。”

“受教了!”

朱祐樘重重點頭,目光堅毅:“就算那梁芳再飛揚跋扈,在宮裡他也不敢當麵對我動手。無論怎麼樣,我都是太子。而且隻有我前去,才能直接麵呈父皇,而你們送去則很可能會先被寄放,一不小心就會被他人竊占。”…。。

覃吉麵帶欣慰之色,道:“太子能夠理解就好,奴婢甚是歡喜。”

“老伴,你教給我很多人生道理,以前我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些的。”

朱祐樘說到這兒,臉上猶自帶著幾分靦腆,“再就是她……在信中對我指點也很多,我深受啟發,感覺成長了不少!”

……

……

乾清宮寢殿。

朱見深正在跟邵妃、朱祐杬母子一起吃飯。

出生於浙江杭州昌化的邵妃,當天親自做了江南的特色糕點,給朱見深送來,有一起緬懷萬貴妃之意。

朱見深想到邵妃跟萬妃間關係親密,心中一軟,便同意邵妃母子留下來用膳,同時還準備留邵妃在乾清宮過夜。

卻在這個時候,覃昌匆匆忙忙進來,打擾了朱見深一家三口團聚。

“何事不能等用膳結束?”

朱見深皺眉打量跪伏在地的覃昌。

意思是,你在禦前混了這麼多年,連這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覃昌行禮完畢,在皇帝注視下站了起來,絲毫也不避嫌,近前湊到朱見深耳邊低語:“太子帶著貢品,已在外候見。”

“太子?”

朱見深眉頭緊鎖,這結果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覃昌道:“太子帶來了望遠鏡和香皂,東西都查驗過,確認無誤。”

朱見深問道:“梁芳呢?沒同行嗎?”

覃昌一怔。

隨即他明白皇帝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見深終歸還是瞧不起太子。

即便太子親自來進獻貢品,皇帝也堅持認為是梁芳有意把功勞讓給太子,而不優先考慮是太子自行完成貢品的搜集。

“未見其人。”

覃昌恭敬回答。

這讓朱見深感到非常尷尬。

一邊是自己的愛妃,以及他隨時準備易儲另立為太子的兒子,一邊是不得寵卻已是太子的兒子。

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心向背還是有的。

“邵侍,你先帶孩子回去吧。”朱見深吩咐道。

邵妃頗為意外,用無辜的眼神望著丈夫,淒哀道:“臣妾尚未給姐姐祭祀……”

“下次吧。”

朱見深一揮手,道,“今天並非什麼特殊日子……來人啊,送他們母子回去,順便把朕幾案上的玉如意取了,讓他們帶上。”

皇帝看似對邵妃不講情麵,但心底還是非常疼惜的。

人送走,還不忘送點東西讓其捎上,以示親近。

……

……

邵妃母子走的是乾清宮北麵連通交泰殿的側門,並未走正門。

而朱見深則帶著幾分期許,快步往乾清宮正殿而去。

當他來到正殿禦案前坐下,略微揚了揚下巴,吩咐道:“去,把太子傳召進來。”

“是。”

覃昌懂得察言觀色。

皇帝知道太子前來進獻望遠鏡和香皂,連共享天倫之事都先放下,說明皇帝心目中,還是貢品更加重要。…。。

等他親自出去把朱祐樘主仆三人傳進來後,覃昌又趕緊通稟:“陛下,太子來了。”

“兒臣給父皇請安。”

朱祐樘直接跪下來磕頭。

朱見深一抬手:“平身敘話吧。”

朱祐樘這才站起來。

“聽說你是來向朕呈送物件兒的,究竟怎生回事?”

朱見深忍不住問道。

對皇帝來說,這件事也透著稀奇古怪,百思不得其解。

朱祐樘道:“兒臣那日聽父皇提及望遠鏡在戰場上的妙用,或能助我大明天軍克敵製勝,揚威域外,心中便一直掛牽此事,很想幫父皇分憂,回去後便吩咐覃老伴,讓他想辦法搜集此物,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歸還是讓他找到了,今日老伴將東西帶到東宮,兒臣便迫不及待呈給父皇。”

“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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