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倆出了門口,張家人和賓客跟著送到門前。
看到張玗上了轎子,金氏已經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養了十七年的閨女,就這麼送人了,當母親的心裡自然很不忍。
而張巒卻顯得大大咧咧,似乎女兒嫁到宮裡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轎子起行。
鞭炮齊鳴。
但這些震天響的炮仗,並不是張家這邊安排的,而是遠近的鄰居和商戶什麼的提前做的準備,關鍵時候放,大有一種幫朝廷造勢的意味在裡邊。
“……由東長安門進至午門外,車駕儀仗、侍衛、官舍、官軍俱止。妃儀仗入左順門內候。內官跪請皇太子降輅,導引入幕次候。…。。
“妃至轎止,內官跪請皇太子揭簾,妃降轎。皇太子先行,內執事以帷幕擁護妃後行,俱步入左順門。內官跪請皇太子乘輿先行。女官跪請皇太子妃升轎後行。
“至宮門外。皇太子降輿,候妃至。女官跪啟請皇太子妃降轎。入幕次,候行合巹禮……”
所謂的合巹禮,其實就是喝交杯酒。
“皇太子與妃皆升座。女執事二人,舉饌案進於皇太子及妃之前。女官司尊者,取金爵酌酒以進,皇太子與妃各受爵飲訖。
……
“妃從者餕皇太子之饌。皇太子從者導,皇太子入宮更禮衣。妃從者及女官導,妃入宮易常服……”
待合巹禮結束,太子和太子妃終於可以身著常服回端敬殿去了。
那邊仍舊會妥當安排,但就屬於是太子的私人空間了,而後人家夫妻間具體的房幃之事,就不會在任何典籍中記錄了。
……
至於張家這邊。
太子夫妻二人被送走後,隆重的宴席正式開啟。
張巒作為當天最風光之人,挨桌去敬酒。
金氏則在丫鬟的相扶下回到內院,剛進房就忍不住淚如雨下,嚎啕痛哭,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當著湯氏和兩個兒子的麵,金氏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我那乖囡,也不知以後是否還能見到,痛煞個人!”
張延齡寬慰道:“娘,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以後經常能見到。等姐夫登基,你進出宮門……就跟走自己家裡一樣。就算是在宮裡住上幾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
……
端敬殿內。
完成合巹禮的張玗,在女官相扶之下,跟隨朱祐樘進入內殿。
裡麵布置了很多紅色的裝飾物,桌上擺著大紅的蠟燭,當天除了女官外連個太監的影子都沒見到,似乎是有意避開。
等人進來後,女官攙扶張玗到榻前坐下。
隨後女官稍作布置後,便離開了內殿。
畢竟不是民間的婚禮,張玗頭上連紅蓋頭都沒有,隻是盤著高高的發髻。
已為人婦的她,也是第一次把自己的頭飾整得這麼隆重大氣,金釵珠花等物壓得她螓首直往下耷拉,脖子都有些酸痛了。
似乎是對自己以後將要生活的地方感到好奇,進到內殿後,張玗一直在四下張望,以便熟悉這裡的一切。
而朱祐樘則好似很著急一般,走過去親自把殿門關好,隨即又進到裡屋,用一種不知是欣然還是呆萌的神色,望向坐在榻上顯得頗有些不自然的小嬌妻。
“人都走了嗎?”
張玗終於開口問道。
“嗯。”
即便朱祐樘對張玗是朝思暮想,但如今二人相見,且還是在洞房內單獨會麵,他仍舊會顯得很羞赧。
張玗征詢地問道:“我能先做一下整理,把頭上的東西拆卸下來嗎?”
“嗯。”
朱祐樘點頭。…。。
見張玗起身往銅鏡那邊走,他又追問一句:“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了。”
張玗在銅鏡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隨後一件件把頭飾往下解,隨之頭發變得有些散亂起來。
最後她乾脆把頭飾全數取下放到桌上,隨口問道:“可有木匣什麼的,能夠裝盛一下?”
“我也不知道。”
朱祐樘到處瞥了瞥,搖頭道:“需要我把老伴叫進來嗎?”
“老伴是誰?”
張玗聞言有些不悅。
怎麼我才剛成為你的妻子,你就說你有“老伴”了?
雖然不知老伴具體是指什麼,但聽起來好像跟你很親密的樣子。
朱祐樘熱情地講解:“老伴姓覃,叫覃吉,
乃父皇派到我身邊照顧我的內侍,已跟我有十多年了。”
“是太監嗎?”
張玗一臉好奇地問道。
“呃……算是吧,不過老伴到現在還沒有太監的官職,如果你不習慣稱呼他為老伴,直呼名字也可。”
朱祐樘似乎是怕小嬌妻不熟悉宮裡邊的規矩,開始耐心講解起來。
本是個怯弱內向的少年,因為涉及到了能接茬的內容,朱佑樘說話滔滔不絕,不再有卡頓的情況出現。
互有好感的二人就此有了共同話題,相處好像也沒那麼悶了,至少對話什麼的很流暢。
張玗道:“今天這種情況,不應該有外人前來打擾……東西什麼的,大可等回頭再作整理。趕明兒我會親手把這些全收拾妥當。”
朱祐樘趕緊搖頭:“不用,不用了,自會有人前來收攏且分門彆類裝好。這裡畢竟是東宮,不缺人手的。”
“哦,也對。”
張玗突然展顏一笑,大概是想到自己以後就是太子妃了,手下有很多人伺候自己,甚至可以做到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畢竟是落魄寒門出身,對未來的生活還是有點小憧憬的。
不過她這一笑,宛若百花盛開,把朱祐樘看呆了。
張玗見新婚丈夫正癡癡盯著自己看,笑著問道:“你看什麼?”
“我……”
朱祐樘那叫一個局促。
平常他連跟陌生的小宮女都沒話說,唯恐避之不及,現在卻被心儀的人兒捉弄,他感覺自己的情商不夠用了。
張玗最後隻是把頭發簡單挽了一下,再用發釵固定,一個簡單的發髻就盤好了,她看了看窗口的位置,問道:“時候似乎還早,這會兒才剛過中午吧?”
“嗯。”
朱祐樘很高興,終於又找到能接的話頭了,“剛過午時。你肚子餓了嗎?”
張玗搖頭道:“剛才喝酒的時候,不是已吃過一點麼?還不覺得如何餓……”
“那也太少了。”
朱祐樘感慨道,“要不然……我讓老伴把膳食傳進來,我們再用一些?怕你堅持不到晚膳的時候。”
張玗麵色微微一紅,問道:“後邊還要吃晚膳嗎?”…。。
言外之意,咱今天是新婚之日,當然是到第二天早晨前,連殿門最好都不要出去,怎麼這會兒你還想著吃的呢?
朱祐樘理所當然地道:“肯定是要用膳的,不然會很難受。對了,我……我這裡收藏了你很多信件,你要親眼看看嗎?”
張玗白了他一眼,道:“我自己寫的信,有什麼好瞧的?不過你的那些信,我都放在家裡了,還有家人給我準備的嫁妝,本以為今天要一並帶來,誰知不用。”
朱祐樘微微一笑,道:“宮裡什麼都不缺,以後想要什麼,直接讓人去買就行了,不用你從宮外往這邊捎東西。”
“也是。”
張玗站起來,在房間裡隨便走了走,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往朱祐樘身上瞅了一眼,問道,“還要再換衣飾嗎?”
朱祐樘看看左右,又看看自己,問道:“我在這兒,有打擾到你嗎?”
“這……倒是沒有。”
張玗覺得一陣彆扭。
不管怎麼說,眼前這位已經是自己的丈夫了。
可夫妻間還是太過陌生,之前攏共就見了一麵,還是在選妃的時候,雖然前邊和後來通過信,但就相當於是後世的筆友,隻麵基了一次,第二次見麵就是成婚當天在洞房裡,想想就離奇。
如此能不感到彆扭?
“既為夫妻,沒什麼好避諱的。”
張玗大大方方地道,“我有很多平常穿的衣服,沒有帶進宮來。”
朱祐樘微微一笑,道:“你平常穿的一定很好看。”
張玗雖然知道朱祐樘說的是奉承話,但不知為何聽著很舒服,靦腆一笑,道:“你又沒見過,怎知好看?”
“那日,我見過。”
朱祐樘差點兒就要把自己第一次見到張玗時,那種驚豔,且自己一見鐘情牽腸掛肚的心情講述出來。
差不多就是要訴衷腸了。
張玗道:“我這裡還有個好東西,你要不要看看?”
“啊!?”
朱祐樘一怔,自己嬌妻居然還夾帶私貨進宮?
不知會是何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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