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做大事的時候到了
當張巒從內閣首輔萬安的府宅出來,坐進自家馬車時,嘴上不由嘟噥了一句:“真是虛偽啊!”
這話也不知是在評價萬安,還是在評價他自己。
“老爺,去哪兒?”
前麵趕車的常順回過頭問道。
張巒掀開氣窗簾,往外邊的街道看了看,問道:“吾兒沒讓你多帶點兒人過來嗎?”
“帶人來?作甚?”
常順很不解。
張巒道:“就是防止我在萬府出不來,你帶人進去搶人什麼的?”
“老爺,您在裡麵喝多了嗎?”
常順笑著道,“來的時候少爺不是說了,此行需保持低調……另外,您拜見的不是朝中的大人物嗎?人家隻會請你喝酒,扣你在裡麵作甚?哈哈……”
張巒有些泄氣:“感情那小子就是讓為父來冒險,都沒做個預案什麼的……要是我真折在裡麵,他是不是回頭就等著給我收屍呢?”
“老爺您真喝多了。”
常順一甩鞭道,“那咱就先回府,回去後您再琢磨去哪兒。”
……
……
入夜。
張巒留在新宅那邊沒回家,晚上還喝了點兒小酒,入夜後倒是獨睡,沒有胡天黑地,卻在睡得迷迷糊糊時被人叫醒。
“爺,外麵有客人來了,說是朝中某位大人,請您出去敘話。”
丫鬟進到張巒的房裡。
自然能進張巒房間的丫鬟,地位不一般,至少在新宅這邊,張巒隻顧著往裡麵塞女人,以至於這邊連個家丁都沒有,從侍候人到外出采買,再到廚房燒火做飯,再到日常打掃、洗衣服,甚至連搬搬抬抬一律都是女子。
張巒揉著惺忪睡眼,到了前院,就見到李孜省帶著司禮監掌印太監韋泰立在那兒,正用擔憂的眼神望著他。
張巒連忙迎上前問道:“兩位,你們這是……?”
韋泰歎息道:“張太常,這幾日恐怕您不能在家中安歇了。”
“啊?”
張巒一時沒聽懂。
李孜省皺眉道:“來瞻,這會兒你怎還糊塗起來了?乃讓你入宮去住!”
“我……我入宮?”
張巒緊張起來,其實他心中隱約已經猜到發生了什事,卻不想承認,更不敢往深了去想。
李孜省道:“馬上就走……還要給你時間準備嗎?”
“我想見見犬子。”
張巒直接對李孜省道,“就是吾次子延齡……李尚書,你是知曉我家情況的。”
韋泰皺眉道:“入宮後,又不是不讓張太常你跟宮外聯係,隻是需要你常駐乾清宮,事情緊急,咱隻能路上邊走邊說,你看……”
“這樣的話……”
張巒回頭看了看睡房的方向,心裡在想,莫非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這花花世界?就此一去不複返?
李孜省道:“有話趕緊說,拖拖拉拉作甚?”…。。
張巒道:“我給家人留幾句話,讓人帶回去,可否?”
“這個……可以吧。”
韋泰做了個請的手勢,催促道,“事不宜遲,請趕緊留字,隨後咱就入宮去。”
……
……
張巒寫了個條子,讓丫鬟務必交給張延齡。
至於兒子幾時前來,或信是能否送到,他心裡都沒底。
甚至在提筆後,他都有些踟躇,感覺就跟留遺書一般,遲遲無法落筆,一時間完全不知要寫些什麼,最後還是草草寫上幾句,大概意思是讓兒子若有事趕緊聯係自己,再就是告之自己要入宮伴駕。
“以吾兒的智慧,他應該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吧!”
張巒想到這裡,非常欣慰,隨即又有些沮喪,“哎呀不對,這小子連未來會發生什麼他都能準確推算出來,何況是眼下事?怕不是今天沒瞧見他的人,就是因為他想躲著我。這渾小子,要是讓我平安出宮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想到這裡,張巒心中兀自有些悲切,“也不知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與他扯閒篇。這一入宮門啊,感覺跟跨進鬼門關也無多少區彆。”
放下字條,不待墨跡乾涸,張巒便跟隨李孜省和韋泰入宮去了。
半道上,張巒還在訴苦:“入宮後,也不知是否有休息之所?還有,我這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不好覺。”
韋泰側目看過來,搖頭苦笑了一下,卻沒說什麼。
李孜省湊過去低聲道:“你還想休息呢?現在每個人都不敢閉眼……今晚讓你去乾嘛,你真不知道?”
“知道。”
張巒神色凝重,“所以我內心才惶恐不安。是不是有話要在路上交待?”
李孜省歎道:“還用得著特意交待麼?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先前做那麼多事,也沒見成效,現在都到這地步了,難道還要……整出新花樣來不成?”
言外之意,之前皇帝身體還算不錯的時候,你都沒想出辦法讓其病情好轉,現在已有病入膏肓的勢頭,你還想力挽狂瀾?
“此番除了我,還有誰奉詔入宮?”張巒問道。
此時一行人已經入了午門,李孜省有意拽了拽張巒衣襟,壓低步伐,刻意押後了一段路。
韋泰那邊也知情識趣,故意走快一點兒,讓二人有單獨敘話的機會。
等李孜省確定前麵的韋泰聽不到後,這才小聲道:“來瞻,你可彆在這時候犯糊塗,此時也沒說要到托孤的時候,僅僅是讓你時刻留在宮裡邊,留心陛下病情變化……這會兒乾清宮那裡,除了召見大夫,還能召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