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擎趕到的時候簡直不敢置信。
雖說水鵲患有信息素紊亂症, 但再怎麼樣也是一個Alpha,現在卻整個人都沾滿了屬於另一位Alpha的信息素味道。
檀木香混合著鼠尾草氣息, 細細綿綿,無聲而霸道地覆蓋了水鵲全身。
跟野獸圈地似的,驅逐所有進入這個領域,靠近水鵲的同類。
衛擎傻眼了。
哪怕是結合後的Alpha都不會以如此之高濃度的信息素標記自己的Omega伴侶。
見他來了,水鵲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在宋秦懷裡向他投去求救的信號。
故意避著他,衛擎和宋秦兩個人到書房裡。
隔音其實不錯, 可是水鵲還是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吵架聲, 僵持了許久,爭執不下。
偶爾有“信息素”、“兄弟”之類的詞彙,傳到客廳裡水鵲耳朵裡。
怎麼回事, 連換藥都和他有關嗎?
二十分鐘後, 衛擎黑著臉出來, “砰”地反手關上房門。
怕嚇到水鵲,他又調整了一下表情,但反而起了反效果,一張俊秀的臉皮笑肉不笑地繃著, 瞧著怪滲人的。
衛擎冷笑,好像不打算管宋秦死活。
“新藥不良反應比較大, 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他又招招手,讓水鵲過來傾耳, 壓低聲音:“宋秦生病了。”
水鵲懵裡懵懂, 與他對視。
衛擎斬釘截鐵地說:“他必須接受治療。”
*
約克是管家在遛。
它是一隻尊老愛幼的德牧,麵對年紀大了的陳叔明顯比對待宋秦的態度要好得多。
水鵲站在臥室外置的陽台上,院子裡的雪每天早上都能看出來有人清掃過的痕跡, 但他醒來後根本沒有在彆墅裡見過陳叔和宋秦之外的人。
宋秦不讓他見彆人,自然也不讓彆人見他。
衛擎和宋秦吵了一番後,加上注射針劑和藥物服用一起,以量取勝,怎麼樣也能一定程度上控製易感期的波動。
宋秦解除了彆墅的網絡屏蔽。
可易感期內注定敏感不安的神經跳動著。
他若有所感,如果讓鳥兒出籠後,它就再也不會飛回來了。
日落熔金,冬天加上太陽西斜容易使人情緒落寞。
水鵲凝視著荒草離離的院子,忽然秀氣的眉一揚,手裡將台上的積雪搦成一團,瞄準地麵,拋下的雪球砸在德牧腳邊,濺起一堆飛光似的雪沫。
德牧對著地上一灘雪吠叫兩聲,伏著前驅擺出攻擊性的姿態,笑聲傳出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往二樓陽台看。
它的小主人正支著腦袋趴在窗台,眉笑眼舒,“煤球!今天有沒有聽管家叔叔的話?”
約克抖抖立耳,馬上換了副嘴臉,收起攻擊姿態,搖頭擺尾地望著樓上。
猛然間,它又狂吠了幾聲。
水鵲順著它的視線看向身後。
是宋秦。
他說:“水鵲,下樓吃飯了,今晚飯後有酒釀小圓子,你昨天說想吃的。”
見到是他,原先眉眼笑意吟吟的男生轉瞬垂下眼,微有肉感的唇也抿著。
神色懨懨,“知道了。”
他側身錯過宋秦旁邊,也不說話,自己往樓下走。
院子裡的大狗還在衝著陽台吠叫。
落日的光線淡淡,地上影子映出他臉部的線條。
天空逐漸陰下來,Alpha借著鏡片掩飾眼底的情緒。
杖頭上的翡翠石仍然青綠欲滴,可仿佛都要給擰碎了。
重新有了信號後,水鵲手機的微信短信消息都要爆炸了。
一部分是在網上吃瓜後給他發消息表示關心的同學,大部分是謝相旬一個人刷屏信息99+。
“人呢?”
“為什麼不回消息?”
[發起微信語音通話]
[已掛斷]
“水水?”
“你彆嚇唬我,我又不介意你有兩個前男友。”
[發起微信視頻通話]
[已掛斷]
“他們有我帥嗎?”
“誰在網上亂造謠?”
“錢是我自願贈予的,什麼騙錢,會不會說人話。”
“水水你彆生氣,理理我,理理我。”
“已經抓到人了,帖子都刪了,你說句話啊寶寶。”
[發起微信視頻通話]
[已掛斷]
“我*,那老登把你關起來了???”
突然一個陌生來電彈出來,水鵲趕忙掛斷了。
“吃飯的時候不要玩手機。”坐在對麵的宋秦說。
水鵲斂眸。
他嘴裡還含著酒釀小圓子,聲音黏糊得和芝麻餡一樣,“噢。”
聽起來乖乖的。
但是把宋秦的話當做耳旁風,水鵲單手劃拉了一下屏幕,切出未接來電的頁麵,紅通通的一片。
好幾個水鵲都不認識的電話號碼,屬地都是海城。
感覺像是誰氣急了,電話卡用一張丟一張在試圖聯係他。
水鵲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樣的預感在晚上十點又掛了一個電話的時候達到頂峰。
靜謐的夜晚,本該雪落無聲。
陽台忽地窸窸窣窣一陣響動。
他好像忘記關陽台的玻璃門了。
水鵲剛從床邊站起來,高大的黑影從陽台欄杆一撐,輕鬆躍進來。
謝相旬進入室內,步步緊逼。
“掛我電話?嗯?”
他揚起手,展示自己被掛斷的通話界麵,明明是極有壓迫感的動作,但由於頭發上粘著一片枯黃樹葉,瞧著有幾分滑稽。
謝相旬隨手一捋,葉子枯萎得經過輕輕一撚就裂成沫了。
應該是爬樹進到院子裡的。
水鵲一邊判斷著,一邊心虛地往後退。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謝相旬又問了一遍。
水鵲沒想好措辭,編了個蹩腳的借口,“不小心按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