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過呢?”嬤嬤問。
“沒過的話便是貴妾。”呂氏冷漠道。
後宅之事都應付不了,便是容善也會對她失望。
“老奴是怕謝姑娘被收拾的太狠,有損嘉少爺與林姑娘之間的情誼。”
這林姑娘不痛不癢的便能牽著崔芙鼻子走,可見絕非純善之輩。
呂氏笑道:“不會。先不提明眼人都看得出容善更喜歡哪個姑娘,哪怕是謝楚嫣,容善也絕非寵妾滅妻之人。”
主母不需同旁人姐妹情深,敬畏二字足矣,施娘若能做到,此後在容善心裡,再無人可替代她。
“萬一謝姑娘又想不開……”
呂氏搖了搖頭:“她若真心尋死誰也攔不住。”
當年她深夜醉酒縱馬在外麵與容善獨處,又被他抱回府,當著仆婢的麵勾著他脖子嗚嗚哭訴“十二年的情誼比起嘉郎的青雲之路竟什麼都不算嗎”,即使這般容善也未娶她,甚至將她送回鬆縣老家思過。
如今回來守孝三年,也改變不了什麼。
溫嬤嬤悄然歎息,傻孩子,在男人眼裡彆說十二年的情誼,縱是她的命都比不得的。
呂氏的二等婢女綺若,原本是魏令嘉的通房,因他忙於政務,不允女子在起居處影響冥思,方才趕到了大夫人這裡,領二等的差度日。
當大夫人腦子裡劃過綺若的時候,綺若也在思忖著大夫人。她在廊下守候良久,終於鼓起勇氣走進去。
“夫人,奴婢有話要說。”
呂氏抿了口茶,示意她講。
綺若便將今日所見事無巨細描述給了大夫人聽,甚至連嘉少爺是怎麼笑的,又是怎麼親昵的在姑娘耳邊說話,而林姑娘都快掉進少爺懷裡了,也沒挪動半步,光天化日之下由著爺們胡來,實在令人揪心。
“哦,這樣嗎?”呂氏淡淡道。
“千真萬確,奴婢絕沒有半分虛言,林姑娘身邊的婢女小寧,像是見慣了這番場麵,一看嘉少爺靠近,立刻配合著挪開。”
這是能看見的時候,那看不見的時候呢。
呂氏對她笑道:“我明白,你有心了,下去吧。”
綺若義憤填膺,躬身告退。
呂氏對溫嬤嬤道:“明兒找個借口給她安排彆處,離容善越遠越好。”
還沒開臉呢,已經學會挑撥。
將來必然也是興風作浪之輩。
這事不難查,很快從一個粗使婢女那裡還原了真相。
兩人一開始並未逾矩,不知說到什麼嘉少爺上前逗林姑娘,林姑娘被他唬住了才沒敢動,不過那之後少爺一直很守規矩。
粗使婢女篤定,林姑娘絕對沒掉進嘉少爺懷裡,嘉少爺也沒觸碰姑娘一下。
不必再查,呂氏心中已經有數。
容善自己不老實。
今年的端午過的膽戰心驚,國公爺舊疾複發暈死過去,經太醫輪番救治三天三夜後勉強醒過來,此後身子一直不太好,纏綿病榻,府中已經開始請大師誦經祈福。
大昭寺主持建議辦一場喜事,譬如定親或成婚衝衝。
誰辦呢?魏令則年紀尚小,魏令禮人在江南,魏令嶼的親事是皇室的事,其餘庶出孫輩身份不夠,僅剩魏令嘉。
作為嫡長孫他義不容辭,當即應了下來。
這可樂壞了崔芙,主動隨母親登門拜訪大夫人數次,可惜一次也未見著魏令嘉。
嘉表哥神龍見尾不見首,時常不在府中,便是在也閉門深居,偶遇的機會可以忽略不計。
還不等她想出一個見到魏令嘉的好法子,“情敵”謝楚嫣出現,並在長房住下,常伴大夫人左右。
曾經風光無限的謝秋河自遭貶斥一蹶不振,嫡子謝懷序也於大周十四年四月病逝,離世前將唯一的女兒托付大伯父謝春山,並給魏令嘉修書一封。
鬥誌昂揚的崔芙聽說謝楚嫣進府,攜仆婢風風火火趕往大房的方向,尋了一片方便觀察敵情的花木,躲進去。
她的原計劃是仔細看看這位美貌的大才女究竟有多美,以便了解魏令嘉喜好,殊不知撞進了一雙幽深的眼眸裡。
崔芙感覺自己整顆心都空了,然後炸開一朵朵煙花,絢爛的璀璨的,從未有人能令她如此驚慌失措,那日,她早已將謝楚嫣忘到了九霄雲外,更記不清情敵具體樣貌,心裡眼裡唯有天青色襴衫的青年。
他有雙幽深又敏銳的眼睛,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鬼鬼祟祟躲在暗處的她,卻什麼都沒說。
崔芙素來愛重男子相貌,且慕強,深覺唯有魏令嘉魏令嶼這般的才配得上自己,就連舔狗魏令禮也是要貌有貌,要才有貌的,那個人卻長了一張淡淡的容顏,仔細看也有些俊美,卻偏偏使她魂不守舍,寢食難安。
她感覺自己生病了。
她知道那人是誰,謝楚嫣的堂兄謝毅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