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姑娘本人低調的如同進府時一般,除了每日按時給大夫人請安,一直躲在湖心閣。湖心閣乃長房泊照山房一處附屬大夫人居處的二層小樓,據說謝姑娘曾在這所小樓住過兩年。
樓前的桃樹還是她同魏令嘉一同栽種。
青梅竹馬,且在美好的年紀裡每日都能與魏令嘉相見,最後卻連親都沒定,還被送回鬆縣。
嘉表哥的心可真狠。
林施微卻要圖謀一個心智堅毅無堅不摧之人,不得不說也算個狠人。
其實小寧早就猜到了小姐的心思,日夜相伴的主仆又怎可能真的察覺不出彼此蛛絲馬跡,可她終究害怕,所以並不敢說什麼。
她怕小姐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連現在的好日子都沒了。
“您真的要瞞著太太這麼做嗎?”小寧望著鏡子裡塗了淡淡胭脂的林施微。
小姐不僅塗了胭脂,還抿了口脂,精心的梳妝打扮。
“似嘉表哥這般人物,連崔芙都曉得主動爭取,我又怎能無動於衷。”林施微將珍珠發釵仔細的彆進雲鬢。
小寧抿了抿唇,上前為她仔細的更衣:“那小姐便隻管按照心中所想走下去,無論何種結果,小寧會一直陪著您。”
兩個女孩用力握住了彼此雙手。
許是運氣好,碧水雲居的小廝看見林施微立刻道:“少爺今日在家。”
於是她一路暢通無阻,見到了魏令嘉本人。
順利的一時之間令她險些忘了自己是來乾什麼的。
他坐在紫檀書案後,陽光透過冰裂紋的窗欞灑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籠了一層極淡的朦朧的金色,案上還擺著她送他的茴香龍膽。
魏令嘉從書上抬起頭,看著她,皺了皺眉:“有事嗎?”
她的心也跟著皺了皺,深吸口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是在乾什麼?”他眼角微挑。
“我這不是立功來討賞麼。”她沒敢與他對視。
“看起來像是要赴死。”
“難度確實不亞於赴死。”
他被她逗笑,拍案起身來到她身前,將她扶起:“坐吧,想喝什麼,我讓人……”
“彆。”她一把抓住他袖擺,“彆讓人進來,我想單獨與您說話,就一小會兒。”
魏令嘉看向外麵,擺擺手,仆從依次告退。
“不是每回都讓婢女防著,怎麼今日敢單獨與我相對?”他親自給她倒了杯熱茶,卻不料她步步緊跟,就在他觸手可及之地,盯著他,放柔了聲音:“我想嫁給嘉表哥。”
這個賞,討的令人猝不及防。
茶盞從指尖滑落,應聲碎成數片。
魏令嘉木著一張臉,瞳仁深邃的駭人,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哦”了一聲,問:“理由呢?”
林施微口乾舌燥,咽了咽唾沫:“我,我心悅嘉表哥。”
“是嗎?”
“而且,我可以幫您!”
“幫什麼?”
“您籌劃多年,眼看就要為謝姑娘鋪好路,可偏偏還要再等三年,外祖父這邊卻等著衝喜,您甘心就這樣放棄?或者娶個無辜的姑娘,三年後再負了她?”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魏令嘉一直從容的臉色沉下。
“施娘但求三年庇護,三年後必定乖乖讓位,如此天時地利人和,於您也穩賺不虧呀。”當然,不用讓位更好。
魏令嘉緊緊地抿著唇。
林施微適可而止,拿出提前備好的契書,雙手恭恭敬敬呈給他。
“我隻提了兩個要求,其餘都聽您的。”
“待你滿十八歲生辰,才可圓房。”魏令嘉麵無表情的念,林施微的紅霞已經蔓延到脖子根。
他看著她,不說話。
她急忙發誓:“我保證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絕不忤逆您,求嘉表哥念在施娘身子弱的份上憐憫幾分。”
她不想似娘親那樣小小年紀生育落下一身病根。
魏令嘉微微含笑:“有避子的湯藥。”
“不行!是藥三分毒,那是通房妾室用的。”她絕對不碰任何對身子不好的東西,惜命如金。
“我給你的絕對無毒。”
“不行……”她漸漸露出怯意。
當怯意發展到猶豫又變成打退堂鼓之際,他忽然改口:“好,十八歲。”
林施微眼睛一亮。
下一條是和離之後補償她一座平荔最好的田莊。
魏令嘉皺著眉發笑:“怎麼還連吃帶拿的。”
“不是最好的田莊也行。”她退一步。
“不是平荔的也行。”她又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