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走過去,自把繡像拿過來,隨意地一抓,扔在桌上:“摸什麼?寡婦送的你也不嫌晦氣。”
六娘道:“娘,這是四姐姐好心好意送的嫁妝,她祝我將來在夫家能和和美/美呢。”
趙氏輕蔑地低低笑一聲:“得了吧,要是真能保佑,她能在夫家五六年都沒下個蛋?還拘著爺們不讓納妾的,如此蠢笨,你還聽她的?”
但見女兒臉色不大好看,她才語氣緩和了一些,覺得自己的小女兒最是個心軟善良的小姑娘。哪個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無憂無慮、無災無病,是以她除了教導女兒,平日裡那些陰/私的事極少跟六娘說。
也說過六娘幾回,不準她總去找阮扶雪,可每次說完,六娘還去,管也管不住。
趙氏心軟地說:“……我知你心善,可憐你四姐姐。但她就是不走運,你少與她來往,沒得把你給害了。”
趙氏摸了摸六娘氣鼓鼓的稚幼小臉,心中不大服氣。她的六娘除了相貌有哪不如阮扶雪?六娘還是她親手教出來,就算做大家族宗婦也不怕的。
卻不如阮扶雪嫁得高,隻擇中個二十幾歲、身家清白的舉人。
六娘急急地說:“可是,娘……”
趙氏道:“娘還能害你不成?你乖乖聽娘的話就是了。”
說罷。
趙氏臨走時,還不顧六娘的挽留,把阮扶雪做的觀音抱子繡像一並帶走,事關自己的女兒,她是一丁點也不想她的六娘沾染上半年不幸。
回去就點了火盆,把繡像扔進去燒了。
左右阮扶雪到時候也不可能拆開六娘的嫁妝查看有沒有戴上她送的繡像。
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豈能是亂收的?絕不能讓六娘沾上半點阮扶雪帶來的晦氣,她的幺女一定會闔家圓滿,不會生不出孩子,也不會丈夫早逝。
保佑。保佑。
再說了,趙氏總覺得阮扶雪身上瞧著有些不對勁的。
她叫人盯著阮扶雪喝藥,又過幾日,找人來問:“可有見她換洗?”
似乎沒有。
而阮扶雪這邊也愈發懷疑起來,上個月她沒來癸水就罷了,偶爾也有不準,但她不都吃藥調理了嗎?近來還覺得身子好許多,怎麼這個月又不來?
阮扶雪想再找一個大夫過來看看,此事不宜聲張,她叮囑了似錦再找個彆的大夫來。
但今天她暫時還是按照上個大夫給的方子吃藥。
似錦每日在院子裡熬了藥,都要把剩下的藥渣子埋在後院的樹下,再親手把藥碗洗了。
趙氏叫人把藥渣子挖出來,送去藥鋪讓大夫掌掌眼,看一下究竟是什麼藥。
她心中已有個成想,果不其然,大夫一下子就分辨出來了,道是保胎藥。
——阮扶雪有身孕了。
她不但知道了,還在悄悄吃保胎藥。
阮扶雪沒見過彆的外男,她腹中孩兒的生父是誰不言而喻。
隻能是祁竹。
趙氏簡直覺得眼前一黑,她是有意讓阮扶雪再嫁給祁竹,無論是做妻還是做妾,都比砸在手裡的好。
但萬萬不能在還未嫁時就有身孕!要是祁竹還在京城倒好說,趕緊把婚事辦了,可祁竹去了邊疆,戰事告急,沒有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
假如阮扶雪的孩子生下來那就是貼身,誰都能知道他們婚前私相授受,世情艱難,人們會以為他們阮家的女兒個個都像阮扶雪那樣不貞不潔!那她的女兒怎麼辦?
阮扶雪真是蠢事做儘!
趙氏氣得勻了好一會兒氣,再忍不下去,徑直去找阮扶雪質問了——生孩子是能瞞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