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楠天師生前的摯友道友張道立張天師,前往青城山傳道,同時繼續研究槍炮,為大漢的建設添磚加瓦。”
“在空閒之餘,張道立天師根據誦經打醮唱念詞的道家經典,結合蜀郡口音特色,以及我大漢以孝治天下的國策,創作了道家第一部有民間特色的大漢《孝歌》,用於祭祀父輩。”
“今日初祭用來祭祀先皇。”
劉徹瞪大了眼睛。
讓霍海寫祭祀詞,他倒是發揮了聰明的小腦瓜,直接借了一段來用是吧?!
不過在在今日祭祖專門還給景帝安排了一段,劉徹還是心中甚慰的。
因為如果今天的活動以後按照這個規格和流程持續下去,那麼就鎖定了燒紙錢燒祭祀物品,繼香火,文武祭,教祭,新加入大漢代表祭祀的流程固化下來。
其中第一次多了一個祭祀景帝,那未來自然有可能繼續加入祭祀景帝,畢竟這是親爹。
說不定以後還有祭祀我……想到這裡劉徹甩了甩頭。
自己還想長生呢,祭什麼祭。
劉徹倒是想要聽一下《孝歌》是什麼東西。
【哭聲父親歸西去,肝腸寸斷淚濕衣。
忽然那日狂風起,吹散父子兩分離。
兒跪靈前把話敘,父親恩德與天齊。】
鑼一敲,鼓一敲,嗩呐吹了個哀調。
兒一跪,女一跪,親屬哭了個哀悼。
現場專業團隊直接給哭起來了。
給劉徹都哭懵了。
我爹!是我爹!
寫給我爹的!你們哭什麼!
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媽的爹也有人搶嗎?
【生我育我非容易,養兒育女費心機。
父要考慮生活計,吃苦耐勞入了迷。
辛苦不分日和夜,為兒為女誌不移。】
再一聽,劉徹鼻子酸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專業人士哭起來後,從來不哭的自己,也有點想哭了。
不隻是有點。
劉徹默默地把近視眼鏡取了下來,小淚珠劃拉就流下來了。
大漢初年的人,哪見過這種陣仗?
這家夥鑼鼓嗩呐這一套,加上孝子賢孫痛哭流涕,這感染力,那叫一個忍不住。
劉徹當初扶靈的時候不是沒哭過。
劉徹聽了是真忍不住,小珍珠已經在眼眶上打轉兒了:“我的爹~”
“我皇爺爺喲!!!!!”
一聲爆哭,把劉徹的話給嚇回去了!劉徹轉頭看去,是膠東王劉賢。
劉徹以前就是膠東王,後來因為成了太子沒有去就國,於是膠東王被封給了劉徹的弟弟劉寄。
劉寄不是個老實的人,當初淮南王劉安準備造反時,也有劉寄的事兒。
他還被捅出來了,這家夥給自己嚇死了。
但劉徹還挺懷念這個弟弟的又因為他沒有實質動作,於是就封了他兒子劉賢繼承膠東王的王位。
就因為有膠東王,所以今年選擇北方航運基地,選的是千乘,而不是膠東(青島)。
今年長安大發展,魯國那邊起飛了,膠東王也是忍不住了,來了長安。
此時,劉賢很快嗷,啪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爺爺啊,皇爺爺啊,我的皇爺爺啊!”
按道理,他特麼是不可以認自己是皇帝後裔的,王隻能認王做祖,不能追索到皇帝。
但是今天這場合又不一樣了,劉賢比誰反應都快,難怪人家叫劉賢。
劉賢一啪嗒,旁邊劈裡啪啦跪了一大片。
劉氏孝子賢孫們劃拉跪下了。
都嚎啕大哭起來了。
鑼鼓嗩呐本來都是歡慶用的,今天搞的哀樂還是頭一遭。
這家夥加上那打醮的唱詞調調,加上蜀郡口音,合在一起,就是魔性。
霍海就知道他們都會演,所以上台前才提醒劉徹哭大點。
劉徹還是沒趕上,畢竟再有感而發他也是劉徹,是自認為是天命的人,真的要打動他的內心,還是沒有他們演的快的。
劉徹到眼睛邊的眼淚,都給嚇回去了。
【兒餓趕快買吃的糖果牛奶和蜂蜜,蘋果香瓜難枚舉,要有儘有都備齊。
兒冷急忙製新衣長衫單衫不差移,毛衣絨衣兒歡喜,棉衣棉褲不必提。
兒若染病父著急背負懷抱不分離,不怕雷電和風雨,深更半夜亦求醫,兒病父親熬更夜,奔波勞累到病愈。
教兒無事少出去怕兒出外受人欺。岩邊水邊要注意,怕兒傷身藥難醫。
七歲送兒學堂裡紙筆墨硯全買齊。】
唱到這裡,劉徹反而想哭哭不出來了,這尋常人家的孝歌,不太適合他。
畢竟景帝可沒有費儘力氣才送他劉徹讀書籌齊筆墨紙硯。
不對,景帝他都沒見過紙硯。
但旁邊那些人哭的更慘了。
而圍觀的百姓,也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老實說,現在大家過上好日子了,很多人還是有良心的,想起了小時候父母對自己的好。
但是現在眼瞅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了,一想起父母沒等到這一天就沒了,心裡就痛。
後麵幾段唱詞那簡直是擊中人心。
甚至很多人的父親沒給他買那麼多東西,但正是因為以前那些東西貴,那些東西來之不易,買的那麼唯獨一兩件東西,唯獨一兩樣諸如麥芽糖諸如麻衣一類的東西,反而記憶深刻。
現在想起來更想哭了。
這麼大一群人哇哇哭,也讓劉徹崩不住了。
這無論是演的也好,是真情流露也罷,大漢的德政教育還是起作用了。
實際上,現在百姓富裕了,總是要講點良心的。
要是以前沒得吃,長安城一百件殺人案,九十五件都是兄弟父子繼承案。
如今不缺吃不缺穿,很多人不必為了活下去和至親起爭執爭鬥,自然要平和不少,也懷念起了親人的好。
剛剛劉徹真想哭,但被劉賢給嚇一跳打斷了。
現在劉徹是真的哭了出來,演的。
剛哭出來一聲。
孝歌唱完了。
周圍的人都轉頭看向劉徹。
劉徹也很尷尬,繼續不繼續都尷尬。
霍海抬手示意孝歌專業團隊繼續。
這特麼孝子剛開始,你們給撂挑子了?誰說孝歌就唱一遍啊!
大漢以孝治天下,祭祀唱孝歌讓孝子來哭,怎麼看都是頭一遭,比花裡胡哨的唱歌紮勁多了。
劉徹順勢演完了一首歌的時間。
其他人也顧不得劉徹了,自己的表演還沒結束呢,周圍的人繼續哭著。
外圍,發自內心的百姓都哭完了,看向皇親國戚們。
“難怪人家是皇親國戚,你看哭的多慘。”
“廢話,孝歌是唱給先帝的,人家哭的慘一點是應該的,咱們是借著先帝的孝歌順帶哭一哭。”
“你們懂個屁,人家皇族不缺錢,吃鹽吃得多,科學報說了,哭就是人通過流眼淚調解水分鹽分用流淚衝洗眼睛。”
“你他奶奶的放屁,老子可是有感而發真心給我爹哭的,你才是調節鹽分,你全家都調解鹽分。”
“哎哎哎,哭的科學內在的意義是調節鹽分衝洗眼睛,不妨礙咱們哭出來的原因是儘孝嘛。”
“對對對。”
人有千百樣。
這些人中,肯定有不少是因為真的孝順而哭的。
但是有些不是。
而所有人都會說自己是因為孝順哭的。
那道德教育就算成功了。
因為沒感覺得人也至少知道裝一下,裝一下這個行為本身也算是儘孝了。
雖然說和誌誠的還不一樣,但總比全民不孝全民不義全民不仁的時代好。
劉徹收了收眼淚,第三遍歌結束了。
劉徹對著霍海往裡招手,示意:“以後每年唱?”
霍海:“不是不是,這其實是寫來在白事第二天還有頭七下葬唱的,不是年關唱的,隻是第一次祭,所以是這個時間。”
劉徹鬆了口氣。
主要是每年過年來一次,誰受得了?
過年祭祖喜氣洋洋的不行嗎?
真喜氣洋洋,想什麼來什麼,霍海已經接上鞭炮了。
反正霍海把自己在現代祭祖那一套都給搬過來了,還根據儒家道家的習慣,正式化複雜化了。
搞完這些,才輪到今年加入大漢的部族們祭祀。
其實有些人祭祀時不服氣,比如樓蘭國的王子就不是很服氣。
因為祭祀之前說好了,祭祀隻能祭祀一個。
祭祀了漢高祖後,以後除非你親爹親爺爺死了,否則敢祭祀彆的什麼非朝廷祭祀的人物,那你就死定了。
但如果今天不來現場祭祀高祖,今天就得死。
反正朝廷不缺人,換個人叫做樓蘭王子然後祭祀就完事兒了。
樓蘭王子最終還是選擇了興高采烈的在高祖【敬天法祖】靈位前一邊跳樓蘭祭祀舞蹈,一邊喊著:“樓蘭漂泊西域太久了,找到您總算是找到親人了!”
韓王一看,喲,你來勁了是吧?於是磕頭磕的更重了,在大鼓上duangduang磕頭:“韓王部終於回歸大漢的懷抱了,太祖您看見了嗎?人常說子錯能改善莫大焉,但是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啊,我不是東西,我不是人,我以前怎麼敢跟著單於跟大漢對著乾呢,我要刀了自己!”
旁邊的人衝上去攔住他:“韓侯,留得有用之身,為大漢做貢獻啊韓侯!”
韓王現在隻得了個關內侯的爵位,不做點貢獻還真當不上列侯,表演的非常起勁。
台下有人問韓說:“你侄兒?怎麼比你還老?倒是很誠心。”
韓說本來想說我與賊寇不共戴天,但想起現在都是大漢人了:“嗬分家幾十年了……”
羌人部落就好很多了,沒有演的那麼誇張,誠心實意的祭祀著。
他們在高原上都過上啃草皮的日子了,要不是青稞被搞出來這兩年能在高原上種植,他們吃的都沒有。
現在加入大漢,打工就有肉吃有衣服穿,什麼都不缺,乾的活兒還不如以前自己的家務活兒重。
這有什麼好說的?
誰說高祖不是我親祖宗了?你懂個屁,你知道黃帝麼,劉氏不也是黃帝正統後裔麼?咱們羌人也是黃帝後裔,以後不叫羌人了,叫炎黃後人!
蒼梧王,準確的說是隨桃侯趙光才來到長安不久。
這幾天被長安的環境和商業震驚的整天吃不下飯,慶幸自己投降了,也慶幸趙嬰齊那家夥有神經病,嚇得自己投降了。
今天來到現場,好家夥,這些家夥怎麼一個比一個瘋狂,一個比一個吊?!
隨桃侯大喊:“高祖陛下啊!昔日一彆,沒想到再見麵已經是八十年後了啊!”
此話一出,全場安靜了下來。
今天,在現場的,還有見過高祖陛下的?
自從張蒼石奮去世後,還有哪個大臣見過高祖?自從高祖的寵妃石奮的姐姐去世後,還以為世上已經沒人見過高祖了呢,今天又冒出一老小子?
趙光見沒見過高祖隻有他自己知道。
“當初年少,匆匆一撇,高祖您的英武和高大一直都在我的心中,那日看到陛下,臣不敢說話,就是一眼看到了您的影子,在陛下身上看到了您一樣的高大和英武。”
“正是陛下的英武和不凡,讓大漢更加強盛,臣感知到大漢的強大,又想起了大漢如父親對逆子一樣對蒼梧諄諄教誨,這才下定決心與賊決裂,回到大漢!”
“如今臣投入大漢,不求榮華富貴,隻求蒼梧郡百姓能跟大漢百姓過上一樣的好日子,臣求在身後去地下服侍您老人家!”
劉徹一看,這老家夥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是這中氣十足,起碼還能活十年!
劉徹也是親自走了上去。
今日表演結束,影帝已經選拔出來了。
雖然趙光沒有其他人跳的那麼花裡胡哨,但是他台詞兒好啊!
劉徹扶起了趙光:“隨桃侯請起身。”
趙光痛哭:“陛下啊陛下,臣今日才知道這一輩子錯大了,錯大了啊!臣早就該回來了!早就該回來了啊!”
劉徹:“亡羊補牢時猶未晚,回到大漢,從新拿回屬於蒼梧的榮光,希望蒼梧郡的子民以後可以繼續為自己為大漢創造榮光,未來朝廷還會邀請做出巨大貢獻的衙門、部族、軍、屬、國有公司還可以來參與新年祭祖。”
“希望明年,有更多的有識之士能夠回歸大漢的懷抱,這樣也算隨桃侯為他們做了個好的表率。”
隨桃侯大聲:“老臣哪兒配做這個表率?不過!彆看老臣九十有一,誰要是敢跟陛下造次,老臣還能揮動鐵骨頭,取他狗頭為陛下出氣!”
好一副莽夫忠臣的模樣!這誰能看出來他十歲反漢,上上個月九十一歲零倆月才投降的?
劉徹甚是欣慰,搭戲搭的不錯:“隨桃侯,大漢既講究以孝治國,也是愛護老人的,如今應該是年輕人去闖蕩,是老人在家享福的時候了。”
“隨桃侯這份心意朕懂!”
趙光:“若是有戰,趙氏子弟有詔比應!”
劉徹滿意的點了點頭:“來人,賞千匹絹布,新宅六十畝。”
司馬遷一字一筆的記錄著今天的事情。
彆看有的環節看起來荒誕,但隻要潤筆的好,那就是精髓了。
以後祭祀就改成全新的流程了?
第一步祭天,第二步祭祖,第三部新子民認祖?
不過為什麼埃及和安息的代表,不是認祖,是高呼祖神啊?
拜神?
有什麼分彆?
司馬遷猛然想起了穀梁學的等級製度。
“原來如此。”司馬遷比很多人都更敏感的在熱鬨下看到了大變局。
霍海在什麼地方進修的穀梁學?怎麼這麼懂???
不過不看大漢之外隻看長安又是為什麼呢?上行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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