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怎麼宮中賜婚下來了?不是說去謝恩的嗎?”紀氏親自奉了一杯茶給丈夫鄭放,在丈夫送徐太夫人祖孫上京時,可沒說過這些,想必這是在京中定下的。
鄭放品了一口熱茗才道:“那能如何是好?大丫頭說太子親自下水救她上來,又有皇後娘娘親自說很喜歡她。隻不過大丫頭本來說的是做太子妃,我方才向內侍打聽了,太子正妃是呂丞相的千金,咱們這是可惜了。”
紀氏心想太子又是救了大丫頭,接著又救了二丫頭,如今大丫頭既然已經是太子良娣了,自己女兒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反正當時隻有徽音身邊的兩個小丫頭知曉。
“太子乃是天家貴胄若成大事,將來大姑娘怎麼著也是個妃子,如此甚好。”紀氏不欲多說什麼,大姑娘到底不是她生的。
夫妻二人剛說了幾句話,又聽徐太夫人派人過來道:“老太太說二姑娘大病初愈,正要暖暖身子,讓夫人這幾日陪二姑娘一起去雪浪莊的莊子上泡泡溫泉。”
雪浪莊當初是鄭放打下冀州時,特地孝敬徐太夫人的,往年徐太夫人都隻帶大姑娘去,今日卻特意派人過來說。
紀氏笑道:“多謝老太太的好意。”
她可不覺得老太太是好意,都是千年的狐狸了,這一招一看就是想把她們母女支走,紀氏可不願意。
但嘴上先應承下來,紀氏這些年也是被磋磨過的。
鄭放不解其中之意,隻是問紀氏:“徽音可好些了?等會兒我去看看她。”
“剛剛才醒,又去吹了冷風,哪裡會好。我看她還是有些燒,要將養著。”
紀氏原本是平陽郡將門之女,其父乃是撫軍中郎將,原本她嫁給河東郡裴野,生了裴朔,後來裴朔出城迎敵,後方有人突襲,是有身孕的紀氏騎馬帶著幾隊人馬護住裴氏軍隊,還營救了丈夫裴野。可肚子裡的孩子小產了,大夫說她不可能生育了,她當時和裴野感情十分好,自然覺得自己付出良多,遂讓裴野將來不許納妾,反正她有兒子裴朔了,沒想到裴野在外納了五六房姬妾,一氣之下紀氏遂帶著嫁妝和兒子和丈夫和離了。
後來嫁給鄭放之後,她也一直以為自己不能生,沒想到數月之後就有了徽音,她簡直覺得醫學奇跡。
原本在鄭家受排擠的她,也因為陸續生了徽音姐弟才站穩腳跟。
此中辛苦,外人自然體會不到,故而她對女兒尤為關心。
鄭放雖然也有寵妾,但和紀氏夫妻感情也甚篤,兩人雖然是半路夫妻,但也過了這麼十幾年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女兒的親事,她便婉轉道:“都說否極泰來,如今大姑娘被貴人挑中,不知我們徽娘會如何了?”
“放心,我自會好好挑選一位佳婿。”鄭放笑道。
要說鄭放本寒門出身,原本甘南太守陸霽底下的一個校尉,後屢立奇功被陸霽重用,之後陸霽上京亂政,鄭放被呂威拉攏之後殺了陸霽。可謂升官完全憑借自己的實力,他沒有任何背景,即便是徐太夫人,號稱東海徐氏,其實也不過是攀附而已。
徐太夫人卻不這麼認為,她讓人端了一碗杏仁牛乳給德音:“這牛乳最是養人,你舅舅過幾日要從江南來冀州,怎麼也不好讓你用病容見他?”
“舅舅要來?”鄭德音很歡喜。
徐太夫人笑道:“上個月就來信了,我算著日子,怕就是這幾日到。”
“那可太好了,我娘知道也肯定歡喜的,祖母,那日也把我娘接回來吧。”鄭德音的生母徐氏在冀州不遠的姑子廟帶發修行,平素都是她過去探望的,隻是這次舅舅從淮南過來,她想接娘回來。
徐太夫人身邊的羅媼笑道:“大姑娘,太夫人方才已經讓人請紀氏母女去雪浪莊了,正是為了這件事情。”
“祖母……”鄭德音很感動。
徐太夫人道:“也不全部是為了這,你也大了,我不得不和你說。我心目中隻有你一個孫女,紀氏心術不正,她的女兒我也不願意淌手,你舅舅說魏王有意替他侄兒淮陰王向你父親提親娶你,這樁親事原本就是你的,但是現下你已經許給了東宮,自然也嫁不成淮陰王。我就怕被紀氏知曉了,她見是淮陰王提親,若再做出什麼蠅營狗苟的事情,咱們家族就要蒙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