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執手風雨(五)(2 / 2)

隻不過……

雲九霄犀利的眉眼氤氳著點點笑意,這人雖然能夠一板一眼,有條不紊地唱一段《貴妃醉酒》,但是動作明顯有些生疏,唱腔也時有阻滯,絕非日日拋頭露麵,登台獻唱之人。

最可愛的是,《貴妃醉酒》這出戲動作身法複雜繁多,非常具有挑戰性,這人腰肢是比一般人要柔軟許多,但是還遠遠達不到曲目的情節要求,臥魚聞花還能勝任,下腰銜杯時就露了馬腳,一個不穩,險些踉蹌著摔出去。

“小心。”雲九霄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步,恰恰將人抱了個滿懷,一時隻覺懷中人纖細清瘦,柔若無骨,一股似有若無,如蘭似麝的淺淡香氣,縈繞在鼻端。

白檀仰頭,觸目所及就是雲九霄骨相優異,線條銳利,沒有一絲多餘贅肉的下頜,以及健碩有力,充滿安全感的胸膛。

白文禮疾步上前,一把將白檀扶好,關切道:“三……,咳,你沒事吧?”

白檀站好,搖頭:“沒事。”

現下處境尷尬,白文禮不欲多留,對雲九霄道:“多謝世兄款待,隻是夜已深沉,家中長輩還在等候,我也不敢多做叨擾,世兄所言之事,我必慎重考慮,改日再請世兄一同暢飲。”說完就要帶白檀一起離開。

雲九霄讓人去抓何仙兒,原想著空穴來風,其必有因,若是能將人扣留在雲家彆院,對白文禮多少是個牽製,沒想到手下人糊塗,找錯了人,誤打誤撞地竟然尋來了讓他一眼驚豔的陌生青年。

如此一來,雲九霄倒是不忍對他用強了。

隻是,話雖如此說,然而,見到白檀就這麼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雲九霄還是有些不甘,他出手如電,忽然握住白檀手腕,製止兩人離去的動作,略有些急促地問道:“等等!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呀,抱歉,我不是何仙兒,也做不了楊玉環,你們——找錯人了。”白檀惡劣一笑,頓了頓,慈愛地說道:“我是你叔啊,大侄子!”

雲九霄:“……”

許是看出雲九霄神色微妙,隱隱有發怒的征兆,白文禮不想再節外生枝,恐真得將雲九霄激怒,不能將白檀完好無損地帶出去,就壓下幸災樂禍的心思,誠摯道:“忘記跟你介紹了,世兄,這是我三叔白檀,我們白家的三老爺。”

雲九霄冷著張臉,問白檀道:“他說得都是真的?”

白檀揮了揮手,樂嗬嗬地說道:“是呀,大侄子,咱們改天見。”

從雲家彆院出來後,白檀將來龍去脈敘說了一遍,白文禮抹了把冷汗,祈求道:“三叔,你以後再出門,還是帶上幾個隨從吧。”

白檀擺擺手,“彆擔心,大侄子。”

白文禮無奈:“您怎麼叫誰都是大侄子呢?”

白檀伸手胡嚕白文禮的短發,將好好一個乾淨利落的發型,揉成雞窩,還道:“彆吃醋啊,大侄子,你可是親的!”言下之意,方才那個“大侄子”純粹野外撿的,根本不重要。

不過,想到那人氣宇軒昂,昂藏挺拔的好相貌,白檀也隱約猜到,這人肯定來曆非凡,就好奇道:“剛才跟你說話的人,誰啊?”

白文禮將雲九霄的身家背景,細細介紹了一番,又說明他此番來意,末了,三言兩語表明白家立場,道:“大伯和父親,不是不想為國效力,可是三叔你看,這些年來,咱們家陸陸續續做了多少擁軍舉措,到頭來落了什麼,平白招惹一身腥,還不知成為多少人的眼中釘呢。”

白家的考量自有道理,白檀了解不深,未敢多言,隻道:“我看這雲九霄不是好相與的。”

白文禮道:“大伯和父親也都是這般說,其實他們現在還未完全定下決斷,正左右搖擺呢,既不想在國難當頭之時,置身事外,又怕看錯了人,引火燒身。三叔常年在外,怕是不知道,自從王朝式微,地方割據,擁兵自重的現象就屢見不鮮,大大小小叫得出的番號就有十幾個。有的倒是真心實意,想要保家衛國,有些卻是渾水摸魚,貪圖錢財,不但趁機搜刮民脂民膏,還與那些狼子野心的外族人多有往來。雲成虎雖說年輕時跟大伯稱兄道弟,但是人心隔肚皮,咱們不得不防啊……”

白檀聽他說得語重心長,心中也是大不好受,拍了拍白文禮的肩膀,感慨道:“唉,我大侄子長大嘍!”

白文禮:“……”

總覺得三叔說話的語氣,跟那些小腳老太太,心肝寶貝似的喊“大孫子”時,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雲九霄:我太難了,真的,心上人突然就成我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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