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教導?太妃也說得出口,您世子這脾性是打小養成的罷?”高明純嗤笑嘲諷,頗似羅太妃口中自大易怒的霸道皇後形象。
湛王妃卻從這句話中住到一個重點,聲聲討饒:“娘娘恕罪,郴兒是個年幼孩子,娘娘何故對郴兒不依不饒,單憑小太監一人所言便定了郴兒的罪,臣妾不服啊!”
“難不成你還要說是本宮指使李旺撒謊的嗎?再者,世子所言本宮聽的一清二楚,難道也是本宮聽岔了故意陷害世子?”
“臣妾不敢。”湛王妃口中說不敢,但跪地砰砰磕頭的架勢一點也不像不敢。
高明純‘後怕極了,柔聲和皇帝強調道:“陛下,臣妾絕不敢無中生有汙蔑世子,世子所說大逆不道之言臣妾聽的清清楚楚,絕不敢欺瞞陛下。再者,湛王妃汙蔑臣妾指使李旺,臣妾心中還覺得方才羅太妃咳嗽是暗示宮人不可胡言亂語,太妃同樣有指使太監的嫌疑呢。”
羅太妃氣結,她隻知高明純易怒自大,卻不知她腦子聰明,還直接挑明說出來,端看皇帝的態度肯定是偏向皇後的,怎麼說人家也是新婚夫妻!
羅太妃不由頻頻期待的看向門外,可惜殿外毫無動靜。
上位坐著的趙衡又開始咳嗽,高明純不得不去伺候陛下,這無疑拖延了時間,羅太妃與湛王妃均盼著皇帝多咳一會兒,最好直接咳死在當場才好呢。
趙郴淚水漣漣,癟著嘴巴道:“陛下不要生氣,侄兒萬不敢對陛下有不臣之心,若皇後娘娘拿捏侄兒要侄兒認罪,侄兒給皇後娘娘賠罪就是,便是殺了侄兒給那錦鯉償命,侄兒亦不敢有絲毫怨言!”
“咳咳,郴兒放心,朕不會、咳咳殺你……”趙衡似乎不生氣了,還微微躲開高明純的手。
高明純背對著他們,不由暗歎這湛王世子年紀不大,但長了一張好毒的嘴,黑的都能教他說成白的!
羅太妃和湛王妃都是嚶嚶哭泣,趙郴又可憐巴巴的勸慰:“祖母不必為孫兒傷心,孫兒為那錦鯉向皇後娘娘以死謝罪是應當的,等到地下麵見皇祖父,也會和祖父認罪的,必定不會教祖父埋怨長輩。”
“嗚嗚郴兒啊,為娘舍不得你啊!”
“郴兒好孩子,祖母隨你去死,絕不會讓你一人孤孤單單的!”
一時之間,承乾殿熱鬨極了,高明純摸摸肚子,她肚子裡的小家夥不甘寂寞正在來回活動,她又要憋著笑實在是難受的很,偏偏趙衡此時為表對趙郴的關心,不能叫高明純坐下。
正在此時,殿外宮人報魯王、和王與鄭國公求見。
“他們來做什麼?”趙衡似是疑惑不解,隨即吩咐高明純到偏殿避一避,至於羅太妃與湛王妃也一起過去,趙郴和倆太監仍舊跪在原地。
魯王、和王還有鄭國公進殿後先是行禮,魯王是先帝弟弟,和王比魯王還要長一輩,他太宗最小的弟弟,隻比先帝大十歲,如今年過七十白發蒼蒼是趙衡正經的堂爺爺,而鄭國公則是湛王妃楊蕙君的娘家親爹楊傳安。
他們在先帝麵前都是優待,今日魯王進殿便行了大禮,和王猶豫一下沒有下跪,鄭國公也結結實實跪下。
內殿的情形,高明純在側殿也能窺見一二,而方才還痛哭流涕的羅太妃婆媳此時淚痕未乾,麵上驚慌失措之色已消失不見。
羅太妃甚至彆有深意道:“娘娘,郴兒孝順知禮,日後必定也會孝順娘娘,娘娘何必同自己過不去呢。”
“太妃說什麼本宮不甚明白,更不想明白!”高明純徑直坐到側殿主位,命人上了些茶點,並無怠慢羅太妃婆媳二人,羅太妃眸中閃過一片喜色。
內殿中
魯王跪地不起,趙衡讓王儒章去攙扶才鬥膽起身:“陛下,臣是聽聞皇後娘娘要懲辦湛王世子,不知世子所犯何事?如今陛下宮中無親生子嗣,湛王世子畢竟是血統純正的先帝長孫,陛下三思啊!”
和王年邁體衰,趙衡特許他坐著回話,聽聞魯王此言點頭讚同:“陛下,魯王所言極是,臣一直擔憂陛下病情,不知陛下的病如今可好了?”
他話還未落音,趙衡就不住的咳嗽起來。
和王眸中閃過一抹深思,難道陛下身子真不行?若日後也像已故湛王那般體弱多病英年早逝,那本朝可就無人繼承大統,不日將會天下大亂啊!
“魯王是從何處聽的這消息?”趙衡不答反問。
魯王老臉一紅,他是接了羅太妃報信才聯合和王匆匆趕過來,一時沒有顧忌到。
“臣,臣……”
和王好心替他遮掩:“陛下,魯王是擔心皇家子嗣,他好歹也是你叔叔。”
和王作為先帝叔叔說不上榮寵不衰,但先帝對其極為尊敬,趙衡了解這位堂爺爺,沒審美不正之心,但容易讓人利用當和事佬,喜歡倚老賣老擺個長輩架子。
“朕這宮中安危不是隨意糊弄了事的,不過既然和王這麼說,朕暫不追究魯王之過。”趙衡換個舒服的坐姿,臉色青白交加,一直不能站起身。
階下三人神色各不相同,卻不約而同認為皇帝是真的病重,看起來沒多少時日。
“陛下,湛王世子為何一直跪在地上,如今隆冬十月地上寒涼,陛下若要懲戒侄兒也不必如此。”和王受人之托來到宮中,自然將和事佬本質發揮的淋漓儘致。
趙衡不悅道:“三位到朕這承乾殿來,到底所為何事?朕如何懲戒湛王世子,不必諸位管教。”
他雖是這麼說,卻命王儒章解釋了來龍去脈,唯獨沒說趙郴的大逆不道之言。
“陛下,不過是踩了一條魚兒,何必如此大動乾戈?”魯王不甚在意道。
趙衡不答話,命人將高明純等人請過來,魯王見高明純可謂新仇加舊恨,不大恭敬的拱手行禮。
高明純隻當沒看見魯王的不恭敬,自然而然走到皇帝身旁,靜靜聽魯王、和王苦口婆心講道理,就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的鄭國公也見縫插針說上一二。
“娘娘,不過是一條錦鯉何必與世子斤斤計較,若傳出去對皇後娘娘名聲並無好處。”
高明純一針見血:“魯王如此操心皇家之事當真是費心,不過你卻是不知世子所犯何事,不如去問問那兩個太監。”
她仍舊是不依不饒的,羅太妃與湛王妃均出乎意料。
倆太監仍舊保持原先的說辭,他們說完,王儒章也湊過來:“奴才隨皇後娘娘到正陽廳也將世子所言聽的一清二楚。”
霎時之間,魯王、和王鄭國公三人臉色極為好看,和王第一次覺出味兒來,他是被人當傻子耍呢,當即改變立場:“陛下,湛王世子口出狂言實在不妥,臣請陛下決斷。”
魯王擦擦冷汗,不敢去看羅太妃,傳話時也不曾說清楚是這樣大錯啊!
“朕病重體弱,眾卿擔憂何事朕一清二楚,但朕絕不允許有這等品行敗壞之人肖想不該想的東西,三位可明白朕的意思?”
和王和鄭國公一拱手:“臣明白。”
魯王想到皇帝禦賜的四書五經,立刻認慫:“陛下所言極是。”
羅太妃與湛王妃怔在當場,原本皇帝不理不睬還有鬆動跡象,為何這三人來勸說,皇帝三言兩句便將人打發掉,她們甚至未曾反應過來是何原因。
“湛王世子品行不端,將與他授課的先生重新換過重新授課,至於冊封湛王之事,端看日後世子行事舉止。”趙衡說完,另外三人拱手接旨。
趙郴跪在地上不敢置信,怎麼會變成這樣?
但並有人人和他解釋緣由,伺候他的兩名太監一人拉出去杖責至死,另一人則聽候發落。魯王、和王等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趙衡處置完畢回後殿休息,高明純在正殿內看著失魂落魄的婆媳,笑容得意道:“陛下不與你們哭哭啼啼的婦人計較,還真當陛下會輕輕發落不成?二位日後還請好生教導世子罷,如若再有下次口出狂言,隻怕不會處置這麼簡單。”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湛王妃呆呆反問:“母妃,不是說陛下隻有這麼一個侄子,為何?”
“陛下是隻有一個侄子,但他還沒死,又怎會容許旁人覬覦帝位,蠢婦!你在府中到底是如何教導郴兒的?”
湛王妃不敢言語,被羅太妃狠狠瞪一眼,渾身冰冷。日後若無羅太妃為她謀劃,那趙郴豈不是真的要做一個閒散郡王?
湛王妃帶著哭鬨不休的趙郴失魂落魄出宮,羅太妃返回春和宮,遠遠便看到五六人守在宮門口,她還未從步攆上下來,便聽黎太後身邊的玉蘭嬤嬤笑盈盈道:“羅太妃,太後娘娘命你到康壽宮聽訓。”
羅太妃滿口苦澀:“是,臣妾謹遵太後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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