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神謠將手臂捅進“無”的心臟部位,連著她的心臟一並捏碎了曾經的父親給母親四處尋找而來,卻終究沒有派上用場的那顆阿爾塔納晶石。
“遲來的禮物,我送達給你了哦,媽媽。”
【阿爾塔納,是殺死阿爾塔納的生命體唯一的方法。】
【擁有著阿爾塔納血脈的神謠,成為了晶石最好的引燃劑。】
猛烈的爆炸隻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情,被火光吞沒之後,她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洞之中。
神威重新回複了理智,他摔倒在地,望著妹妹消失的方向發愣。
充滿了殺戮和罪惡血液,被詛咒的夜兔一族,在那場堪稱災難的狩獵之後,終究是得以幸存。
唯獨除了……她的女兒。
神謠選擇了和“無”一起歸於湮滅,葬身於茫茫的宇宙中。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不留下任何靈魂痕跡的湮滅。
這代表著時之政府不能夠將死後的神謠帶來當審神者,神謠她,甚至就連永遠停留在十四歲的資格都沒有。
江華終於看完了這所謂的未來,鋪麵而來的茫然無措感讓她幾乎窒息。
她在回憶著,她的大女兒,從小到大所過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神謠在年紀還小的時候,其實非常的依賴著哥哥,就算會被哥哥嫌棄,還是喜歡黏著他。
卻僅僅是依賴而已了,遠遠到達不了讓人困擾的程度。
神謠知道母親的身體不好,就從來不會主動的找母親撒嬌,知道父親長期為了母親在外漂泊,便也沒有說過半句責怪的話語。
就算那次因為父親的仇敵被綁架,險些遇到生命危險,神謠還是沒有和父母傾訴半句。
在神威整日往夜王鳳仙的那邊跑,滿心想著如何變強之時,神謠安安靜靜的做好家務,給母親喂好藥,然後捧著故事書讀給神樂聽。
在神威離家出走時,神謠大概是第一次情緒崩潰崩潰,哭著請求哥哥不要離開,後者卻置若罔聞。
她也隻哭過那一次。
再後來,麵對妹妹的時候,一直都是笑著的。
在她離世以後,神謠原本想按照和媽媽的約定去地球,卻半路被禿子截了胡。
神謠其實並不討厭和父親在宇宙中漂泊的日子。
可這也並非她最開始的選擇。
神謠一直都是家裡最讓人省心,最懂事,最溫柔,最善解人意的那個孩子。
她似乎從頭到尾,都在為了在意的人而妥協自己。
就算在最後一刻也是。
麵對著麵前這隻相貌和母親彆無二致,內裡卻是個惡魔的怪物,她依舊展現出柔軟的笑容,毫不猶豫的撲進了對方的懷抱裡。
身軀隕落,靈魂撕碎,為了保護家人,永久的消失在了廣袤的宇宙中。
可直到最後一刻時,她甚至都未能見到一眼與母親約定過的那顆蔚藍色的星球。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嗎?”
江華因為這句問題微微愣了愣,她從萬千思緒中抽離,猛然抬起頭時,看到門口站著一位三日月宗近。
他並非是來自於她本丸的三日月宗近。
這位刀劍付喪神的身體裡潛藏著的未知靈力,甚至連她都無法一眼看的透徹。
他是……屬於那位時之政府創建者的三日月宗近。
“你是這樣想的,沒錯吧?”三日月輕笑一下,算是調節了一下氣氛,然後收斂起笑容,換作一副嚴肅的表情:“抱歉,現在不是應該笑的時候啊。”
“其實,老人家想要回答你的是……未來當然是可以改變的。”
“但是,就算一個微小的調整,都會給曆史帶來相當大的影響……”江華垂眸。
維護曆史,是審神者義不容辭的責任,她又怎能去破壞曆史?
“嘛,按照條條框框來說,的確是這樣的吧,但是想要改變某個人未來的話,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三日月微微一笑,紺色的眸子眯起,對準江華所見的“未來”徐徐一指。
“比如說,讓這位小姑娘直接來做審神者呢?”
一瞬間,江華的內心豁然開朗。
她望著這振刀劍男士,眼裡寫滿了感激和難以置信的喜悅之情。
“道謝之類的話語就不必過多的贅述了。”三日月搖了搖頭:“不過,那個世界的未來究竟會如何走向,您的女兒的未來究竟會改變成什麼樣子……大概隻能看您接下來會怎樣抉擇了。”
正如書中所說。
即使渺小如蝴蝶振翅,也能煽動千裡之颶風。
在時之政府的引導和幫助下,神謠並未半路被禿子截胡,而是直接來到了地球,當上了審神者。
她認識了更多更好的人,也不必滿心想著為了在意之人妥協自己。
神謠她,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
江華為了阻止可能發生的可怕未來,試圖從徨安尋找並殺死尚且在萌芽中的“無”。
可惜,她失算了。
某些狡猾的溯行軍提前將“無”帶走,它們能夠在各個時間空隙中穿梭自如,“無”根本就不會在不同的時空中留下半點的痕跡。
為了阻止可能發生的殘酷未來,江華甚至做好了以一換一的準備,想要用自己的身軀和僅剩的靈魂去阻止那個外貌與她相同的怪物。
她將自己的抉擇告訴了吉田鬆陽,後者沉默了很久。
“明明成為了S級審神者,卻不去看家人一眼……”
“是因為我很害怕,第二次的離彆,反而會更加難以讓他們接受。”
江華深深的歎了口氣。
“我並不是作為一個審神者,或者曾經的徨安之主做出了這個倉促的決定。”她緩緩抬起眼睛:“……而是,作為一位母親的決定。”
“那麼,我也最為一位老師,希望您可以平安歸來,得以與家人重聚。”
吉田鬆陽輕輕頷首:“祝您武運昌隆。”
除了吉田鬆陽以外,江華沒有將她的決議告訴任何人。
“異變”最終還是悄然發生了。
更可怕的是,得到了“無”的血液之後,多數溯行軍發生了可怕的變異。
它們變得更加狡猾,會寄生人類,吸收人類的生命,甚至僅僅靠著給夜兔族注入“無”的血液,就能摧垮他們的理智,讓他們進入暴走狀態。
……不能再讓這些家夥胡作非為了。
江華第一次在橫濱截胡到“無”時,和她在城市上空交過一次手。
那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結果是兩敗俱傷。
“我一定會當著你的麵,給予你所有在意的人解脫的,江華。”
“夜兔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種族,為什麼同樣從徨安的阿爾塔納誕生的你,不能夠明白這一切呢?”
“無”拋下了這句話語,在溯行軍們的掩護下消失不見。
權衡了她與“無”的實力差距之後,江華暫時留在了橫濱,努力捋清楚現狀。
此處是神謠管理的時間軸世界,“無”表麵上在指使溯行軍狩獵Y世界的夜兔,實際上,主要的目標放到了神謠的身上。
那麼,很大一部分可能性,是因為“無”也和自己一樣,也看到了“未來”。
“無”雖然沒有任何情感,卻相當的高傲,自然不會容許自己的計劃出現偏差,因為一時失誤反倒被一隻小兔子反殺。
“無”想要提前碾碎擁有江華血脈的幾隻小兔子,將可能摧垮自己的異變化為無形。
江華想,她絕不會讓對方得償所願。
她的女兒神謠,好不容易終於有了自己所想要的生活。
她絕對不會容忍那個和她有著相同容貌的怪物,奪走家人的生命。
江華親自向時之政府接下了這個困難的任務。
殺死新的“徨安之主”。
……
“神晃,神威,神樂,神謠……”
江華抬起頭望著夜空,與那位和她麵孔相似的女性對視。
“一切的一切,大概都要結束了呢。”江華微笑。
“還真是大言不慚啊。”
“無”微微一笑:“你的三個孩子,現在已經被我有意無意的統統聚集在了這個醫院裡……江華,為什麼你從頭到尾都不阻止我呢?你就對自己的實力那麼有自信嗎?”
“夜兔族不應該被狩獵,更不應該被你殲滅。”江華的眸色漸沉。
“你還不明白嗎?你已經是被阿爾塔納拋棄的家夥了,徨安星選擇了我,讓我消滅罪惡的夜兔一族……”
“夜兔族並不罪惡。”江華搖了搖頭,喃喃道:“如果他們最開始就能被陽光所接受的話……”
他們是否不會成為世人畏懼的“戰鬥兵器”?
“哈哈哈哈哈,真是無聊的假設啊,現在的你,空留一具時之政府為你製造的身體,真的能戰勝的了我的不老不死之身嗎?”
“無”勾唇一笑,附身往下,帶著鋪天蓋地可怕的壓迫力朝著江華襲擊而來,毫不猶豫的踏入江華的靈力構築的結界中。
“已經死掉的家夥,就和不應該存在的夜兔們一樣,永遠的安眠下去好了。”
“無”比起上一次與江華交戰時要更加強大,她以傘為劍,出招狠戾,不留餘地。
“你可真是失算了啊,江華。最初犧牲了小兔子的那個結局,對於夜兔族而言還算個好結局。現在的你,大概連一個親人都無法拯救哦。”
江華深深的蹙起眉,試圖應對“無”的攻擊,卻漸漸的有些力不從心。
她說的沒錯。
時之政府給予她的軀體無法恢複,隨著戰鬥時間變的更長,軀體造成的損傷給作戰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真可憐啊……”
“無”抖落傘尖的鮮血,一臉憐憫的望著狼狽不堪的江華。
“你哪裡還有半點曾經身為徨安之主的氣勢?”
“就算是這樣,你還要堅持用靈力開啟結界嗎?”她歪了歪頭:“不想讓我誤傷到無關人員?對自己的力量很自信?覺得你靠著這副殘破的軀體,還能夠擊潰我?”
“不。”江華深吸一口氣,主動出手,向她發出了下一輪攻勢:“身為一個母親,我絕不會退縮。”
這次,她一定要守護好自己的孩子。
“沒用的。”
“無”輕輕鬆鬆的避開了朝著她的額頭襲來的掌風。
“我繼承了你全部的記憶和戰鬥技巧,我能明白你的下一步到底是在做什麼……”
“無”照準空擋,一拳猛擊她的小腹,在江華後撤時,伸手扼住了江華的咽喉:“而你,根本無法恢複你這殘缺的身體。”
“什麼好心的時之政府啊?”無笑了,靠近她的耳畔紅唇輕啟,宛如毒蛇在吐毒液,溫柔而殘忍的柔聲細語道:“你看,他們口口聲聲說著能夠幫你改變未來,到頭來,還是沒有一個人會來拯救你。”
“砰”的一聲子彈射擊之音,“無”條件反射的鬆開了鉗製著江華的手,捂住自己被子彈擊穿後的手腕,後撤了幾步。
她猛的抬起頭,看到了三位橘發藍眸的身影。
“不,還有哦。”
神威保持著持傘的手勢,收斂了全部的笑容,眉目冷凝,兔生中第一次表現的像個靠譜的大哥:
“像笨蛋一樣,約好了要來這個星球上重新聚會的兔子,在這裡還有三隻哦。”
讓你久等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