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
“我還沒解決問題。”
“那你直接說重點。”
辦公室又沉默了下來。
夜蛾正道等了兩分鐘後，總算意識到這件事情沒有聽起來這麼簡單。
“……感情問題？”
這小子又在這栽跟頭了？
“嗯。”
涉及隱私問題且不好從頭到尾表述啊……
夜蛾正道了然的敲了敲桌子，思考了一會：“能舉個例子嗎？”
舉個例子？
琉璃想了想，斟酌了好一會，認真的看向夜蛾正道：“你和你前妻怎麼在一起的？”
夜蛾正道：……
他能把這混帳轟出去了嗎？
但被氣得再次離開榻榻米之前，夜蛾正道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問題意味著什麼了。
“……你被表白了？”
男的女的？
琉璃麵無表情地看著驚訝的毫不掩飾的夜蛾正道，抿唇，不吭聲。
看到琉璃這個反應，夜蛾正道來勁了，開口第一句：“人還活著嗎？”
琉璃：……
他現在換個人谘詢還來得及嗎？
“咳咳……等下，我捋一捋。”
察覺到琉璃的麵色越來越沉，夜蛾正道總算從八卦的心思裡脫身，把這家夥從他醒來時自顧自抱怨的內容重新回顧了一遍，拚湊了一下發生的事情。
簡單來說：有人暗戀琉璃，且可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然後琉璃戳破了暗戀者的心思，然後走了。
夜蛾正道：……
“你給我滾回去道歉。”
什麼人啊這是。
即便是不擅長應對，這混蛋也不可能完全沒察覺對方暗戀自己的心思，夜蛾正道百分百確定這家夥是故意的。
從夜蛾正道眼神中看到赤裸裸的責備後，琉璃沉默了一瞬，試圖爭辯一下：“我沒想到會……這麼，沉重。”
他不知道戀人的喜歡會是這麼沉重的感情。
他以為傑會像以往一樣，玩笑般、抱怨般的回應他。
可傑僵住了。
發覺傑僵住的琉璃也愣住了。
“……太重了。”
麵色蒼白的青年不自在的緊咬唇瓣，琥珀色的瞳孔被睫毛的陰影蓋住了一半，幾乎看不到鮮活的模樣。
那一瞬間，從夏油傑身上泄露出來的，慌亂的、窘迫的、帶有侵略性的洶湧壓力，琉璃理解不了，適應不了，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所以他逃了。
察覺到青年再次被那陌生又熟悉的抗拒吞沒，夜蛾正道歎了口氣，抬手按住了琉璃的腦袋。
“……那也要說清楚，琉璃。”
“被喜歡不是你的錯，喜歡你也不是對方的錯。”
“你可以不理解、不接受，但你要給出合適的回應。”
“逃離一時沒有關係，可你要一直逃避嗎？”
夜蛾正道的勸告很簡短。
但琉璃卻考慮的更多。
他離開了夜蛾正道的辦公室，忽略夜蛾正道八卦且蠢蠢欲問的表情，重新返回了彆墅。
琉璃是個寵愛、縱容、嬌慣自己喜歡之人，但有著惡劣本性的家夥。
他的行動旁人很難琢磨明白。
故而，生著悶氣不知不覺睡著的夏油傑沒想到他會在琉璃懷中醒來。
睜開眼睛看到那病態膚色的一瞬間，夏油傑就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完蛋了。
夏油傑想。
如果琉璃選擇的處理方案是三兩天不見他，之後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夏油傑是不會這麼心慌的。
可這家夥不僅沒躲，還回來了！
……他回來準沒好事。
“…傑。”
裝睡來不及了，但裝死可能還來得及。
“傑。”
當沒聽見，彆搭理他，這混帳打算的絕對不是好主意。
“……你確定不睜眼嗎？”
威脅，嗬嗬，威脅算什麼——
夏油傑忽地睜開眼睛，緊張的攔住那個近在咫尺的呼吸源頭，瞳孔都克製不住的收縮了一瞬。
“你……你想乾什麼！？”
……沒！出！息！
你在抖什麼！夏油傑！
是你暗戀琉璃！不是琉璃暗戀你！
而且……就算、就算碰上了！那也是琉璃吃虧！！
你在緊張什麼！
在心裡的暗罵聲中，夏油傑注意到將呼吸攔截的，他的手掌兩邊，一側熾熱急促如火焰，一側溫和平緩如清風。
……他真是受夠了。
夏油傑推開琉璃湊近的腦袋，不去看他的表情，獨自走到了另外半邊沙發，揉了揉臉頰，瞥了一眼茶幾上被收整進盒子裡的撲克。
“……什麼事？”
琉璃仔細打量著那個刻意離自己很遠的青年，視線從他睡亂的長發向下溜。
泛紅的耳尖，黑色耳廓下棱角分明的下頜線，輕抿的唇，不自在滾動的喉結和逐漸被染上淡粉的脖頸。
傑在害羞。
“……是，我在。”
夏油傑抬手將筋骨輪廓清晰的手掌蓋上發熱的脖頸，沒好氣的回應著。
“所以琉璃到底有什麼事。”
這可真是糟糕，他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夏油傑更紅了。
雖然有些過分，但琉璃明確的意識到，他的好奇心正難得的向上攀升著。
作為一個興趣愛好匱乏的人，琉璃從不在好奇心的滿足上委屈自己。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靠近了夏油傑。
“傑，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纖細冰涼的手指扶在夏油傑滾燙的麵頰上，曲起的膝蓋壓在夏油傑雙腿的空隙之間。
琉璃的眉毛上揚著：“傑，你喜歡我什麼？”
逐漸下壓的身軀上，傳來了山茶花的味道，那是夏油傑私心給琉璃調換的，和他同款的沐浴露的殘香。
“你在緊張嗎？傑。”
無論何種季節都帶著微涼氣息的耳骨停在夏油傑的胸膛上，振動的胸腔帶著那個棕色的腦袋起伏，夏油傑心臟的血液在叫囂，夏油傑的呼吸被下意識屏起。
“我不知道怎麼回應傑才好。”
夏油傑克製的不去用手臂環住那個攀著他肩膀傾身的人，不敢回應，不敢出聲。
“但我的學習能力還算可以。”
從胸膛上支起來的，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琥珀色瞳孔，一眨也不眨的回望著夏油傑因錯愕而睜大的眼睛。
“傑，你教我怎麼喜歡你，好不好？”
夕陽的客廳裡，琉璃左眼的淚痣被映出暖金色的光芒。
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在夏油傑的胸膛裡瘋狂的衝撞著，因為那琥珀色眸子裡滿是他的模樣，因為那纖細白皙的手停留在他的頸邊，因為那個淺色的唇瓣吐出了他未曾預料的話語。
……因為琉璃。
“傑？”
琉璃疑惑的看著呆滯的夏油傑，伸手將麵前被他扯亂的襯衫重新理好，又一次靠近夏油傑。
“你聽到——”了嗎？
砰。
一瞬間的視野轉換，琉璃被奪門而出的夏油傑摔進了沙發裡。
被抱枕護著腦袋的青年眨了眨眼睛，在夕陽下打量了一下剛剛觸碰過夏油傑臉頰的修長手指，在落日沉入黑暗之前，輕輕將它貼在了唇瓣。
他的麵容冷淡，平靜，影子卻被身後的沙發扭曲，蔓延於地麵上。
夏油傑整個人蜷縮著蹲在門前，顫抖的抬手扶上臉頰，在心中暗罵。
……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