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1章近畿熱鬨的冬天
斯波義銀在東海道慢悠悠往近畿走,反正回去也沒什麼事,無非是艾草而已。
不單單是織田信長,其他姬武士也得雨露均沾,隨著關東神裔大爆發,近畿這邊也不能太落後了。
義銀胯下的擔子很重,讓他不得不努力加油。
此時近畿已經迎來初冬的第一場雪,織田信長這裡可不是閒著沒事,在安土城等著義銀上門送鳥。
她早就動身前往石山前線,將佐久間信盛徹底打入深淵。
抵達前線的織田信長,細數佐久間信盛十九條罪狀,徹底否定了佐久間信盛這些年的功勳。
最終,佐久間信盛被流放高野山,依附佐久間的黨羽避之不及,作鳥獸散,隨行前往高野山之家臣僅僅兩三人而已。
落魄的佐久間信盛心結積鬱,次年就病逝在高野山,看得織田家臣們皆有兔死狐悲之哀。
林秀貞,佐久間信盛的前後流放,讓織田家臣團更加畏懼織田信長,諸姬靜若寒蟬。
連丹羽長秀,池田恒興這樣的親近之臣,她們都不敢再對織田信長秉公直言,更何況其他家臣。
織田信長終於將織田家變成了自己的一言堂,她英明神武的一麵被無限擴大,而乾綱獨斷之下的錯誤也在不斷加深。
古語有雲,盛極而衰。
織田家此刻正是烈火烹油之盛,可又像在迅速滑向懸崖峭壁。
而對於斯波家而言,佐久間信盛被流放最大的影響,竟然是近畿斯波領的地產忽然暴漲,房價上漲速度連高田陽乃都是瞠目結舌。
為了保證斯波地產的價值穩定,高田陽乃隻是把很小一部分商町的沿街鋪麵,倉庫,宅院,慢慢對外出售產權。
這些年,斯波地產雖然也在增值,但增長幅度遠不如北陸道商路股票那麼誇張。
但這一次,似乎有大量的現金流湧入了斯波地產市場,迅速製造出房產的稀缺性,導致房價大漲。
在經過調查之後,高田陽乃發現這些突如其來的資金,基本都來自織田家臣團,最大的買家是下尾張老武家和西美濃新貴。
這些年,織田家迅猛發展,從下尾張十幾萬石領地,一路席卷天下,至今已經拿下四百萬石領地,成就天下第一強藩之名。
在這個擴張過程中,織田信長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最早跟隨織田信長的尾張美濃兩國武家,也是收益頗豐。
七八年功夫,許多武家積攢下幾代人努力都掙不到的龐大家業,她們的思想也開始轉變。
以前是嫌家裡窮,隻想出去多搶一點。現在富裕了,就琢磨著怎麼保住自家的東西。
織田信長上一次驅逐林秀貞與安藤守就,還算是證據確鑿。
大家雖然惶恐,可隻要守著規矩,也不怕家督忽然翻臉,一朝回到解放前。
但這一次,情況卻大不相同。
佐久間信盛雖然嘴賤,喜歡在下尾張老武家的圈子裡唱反調。
但她的確功勳卓著,是最早跟著織田信長打天下的親信,為織田家流過血,立過功。
這樣的近臣,織田信長都可以翻臉無情,釣魚執法,說一擼到底就一擼到底,誰還有安全感可言?
連丹羽長秀都變得小心翼翼,彆說勸誡,大喘氣都不敢,其他人再親近信任,還能比得過織田信長口中親昵的米五娘?
高田陽乃當初為了向下尾張老武家宣傳斯波地產,特地花錢請了被流放的林秀貞做戲,代言廣告下血本,還送了幾套斯波地產。
林秀貞如今雖然被織田信長驅逐在外,沒有了權位,但至少衣食無憂,還能夠在斯波領收收商鋪房租,住宅院當寓公,安度晚年。
對比佐久間信盛隻能落魄去高野山啃草,林秀貞的養老日子可是天堂一般。
而且林秀貞的地產到手很早,現在還在增值中,更是讓織田家臣們心動不已。
兩位大佬被驅逐之後的境遇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大家眼睛都不瞎,自然開始琢磨起自己的退路。
結果呢,就是斯波地產忽然被大量湧入的現金流帶起暴漲,讓高田陽乃都覺得莫名其妙。
等了解了情況之後,高田陽乃一邊感歎織田家真有錢,一邊馬上著手投入新的房產產權,這猶如天上掉餡餅的錢是不賺白不賺。
這些經濟上的波動,並沒有影響到織田信長。
她把佐久間信盛踢走之後,馬上接手了前線的指揮權,繼續進攻石山本願寺。
在佐久間信盛麾下磨洋工的三國半武家,她們雖然早就知道總大將要倒黴,但誰都沒想到織田信長一點不念舊情,冷漠到讓人心寒。
如今佐久間信盛已經滾蛋,織田信長親自督軍,織田軍各部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進攻,誰都不想步了佐久間信盛的後塵。
石山本願寺被圍攻半年,外圍支城已經被拔掉不少。
冬天本該是休戰生息的時候,但織田家仗著本錢足,一貫喜歡反季
作戰,入冬之後的攻勢竟然比之前更加激烈,讓一向宗猝不及防。
此時的石山本願寺已經被明智光秀用計斷掉了一切外援,隻是靠著自己的老本死扛,困守孤城,士氣低落。
本願寺顯如早就有了和談的心思,隻是織田信長的條件太苛刻,本願寺內的主戰派不肯服軟。
如今形勢不由人,主戰派的聲音也在降低,談判也終於到了成熟的時候。
石山本願寺的妥協,早在許多人的預料之中。
宗教信仰,往往是底層民眾更加忠貞,上層則是少有篤信者,所以當宗教上層竭力呼籲不忘初心的時候,往往是她們自己忘了初心。
島國佛教早就完成了本土化改造,寺格門跡被血統高貴的貴族所占據。
在普度眾生的宣傳背麵,真正的高層已經是通過血緣來延續,很符合島國尊卑有序的社會特征。
假設傷亡的隻是底層信眾,高貴的宗教上層不介意多死幾個人。
但如果這個血已經濺到自己身上,刀子近在眼前,她們的膝蓋大多是軟的。
織田信長逼迫佐久間信盛死裡求生,圍攻石山半年,然後冬天跑過來摘桃子,就是篤定顯如上人不會為了信仰死扛到底,乃至殉教。
而看透這一點的,也不僅僅是織田信長一人。
羽柴秀吉早在秋天,就已經派妹妹羽柴秀長來到堺港,與津田宗及溝通,準備西國攻略。
織田信長現在急躁得很,她似乎是無法忍受斯波義銀與其他女人勾勾搭搭,想要在最短時間內征服天下,達成唯一聖妻的獨攬權力。
東海道北陸道的試探受阻,一旦拿下石山,織田信長必然集中力量,迅速向西國四國擴張。
羽柴秀吉主動請纓攻略西國,將功贖罪,甚至願意放棄北近江十二萬石的領地,換取放手一搏的機會。
織田信長對她的上進心非常滿意,她也算是織田家中少數跟得上織田信長野心的家臣,於是就答應了她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