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想拿起桌上的小木雕扔到薄宴的臉上。
他這個人,嘴是真毒。
虧她之前某些時刻,還認為他溫柔。
那一定是錯覺。
薄宴盯著她的試卷,順便瞥她一眼,懶洋洋地說:“分兒不高,脾氣到不小。”
“薄宴哥哥,你不用打工嗎?”花月咽下怒氣。
“怎麼?想攆哥哥走啊。”薄宴頭也沒抬,從桌上粉色的筆筒裡抽出一支筆。
花月動了動唇,擠出一句:“我沒有錢付你家教費。”
薄宴突然笑出來,綿密的雙睫不停顫動,唇角弧度越來越大。
他慢悠悠地說:“哥哥不要你付費,畢竟,能把你教出來——”
又忍不住笑。
看著花月快要氣炸的樣子,才忍住笑聲,把話說完:“還挺有成就感的。”
花月想拿馬克筆在他臉上畫隻大烏龜。
薄宴終於笑夠了,把試卷放下,才開口:“有精神了沒?”
花月撅著嘴。
氣都氣精神了。
“從今天開始,哥哥每天中午騰兩個小時給你,專心點啊。”薄宴手裡轉著筆,把旁邊的書本拿過來。
花月明白他擠出這兩個小時很不容易,也不再跟他鬨脾氣,乖乖地點頭。
薄宴打開她的書,睨了她一眼,又笑:“還挺乖。”
花月也不明白,為什麼薄宴講課,就這麼通俗易懂。
她苦苦思索許久的問題,他稍微提點幾句,就能明白。
陽光從窗外灑落,少年聲音低沉又溫柔。
額上細碎的頭發垂到眉上。
從花月的角度,能看到他線條流暢的側臉。
還有凸起的喉結。
少年正低著頭認真地幫她講課。
他長的,真的很好看。
特彆是認真的樣子。
即便有命運悲慘的捉弄,也依然掩蓋不住自身閃閃發光。
薄宴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瞥了發呆的花月一眼,鉛筆敲在她額上,淡淡說:“哥哥臉上有答案?”
花月回神,有些訕訕地笑了下。
許是中午,她人也沒什麼精神。
薄宴放下筆,狀似隨意地問:“花月想考什麼高中啊?”
花月頓住。
薄宴抿了抿唇,接著問:“要不要——來哥哥這裡?”
他說的是,要不要來哥哥這裡,而不是,要不要考二中。
仿佛他在哪裡,就希望她去哪裡。
花月好像被猜到心事,臉騰一下熱起來,結結巴巴地回:“我,我考不上吧?”
薄宴低頭看著她的書:“有哥哥在,相信你自己,好嗎?”
這段時間的自我懷疑,在這句話裡,土崩瓦解。
花月喉嚨有些乾澀:“我能嗎?我那麼笨。”
薄宴蹙著眉頭,把筆放下。
他盯著花月,捏捏她的臉,慢條斯理卻極認真地說:“這個世界上,聰明的人有很多,但是花月——隻有一個。”
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每個人都會遇到自我懷疑的那一刻。
相信你自己啊。
花月忍不住哽咽,這段時間,她都開始討厭自己,始終爬不出自己挖出來的深坑。
眼前少年短短的一句話,便將她從自我厭棄中拉出來。
薄宴手指微頓,身體前傾,仔細盯著她,輕歎一聲:“哥哥怎麼老是把花月惹哭啊?”
花月聽著窗外聒噪的蟬鳴,此刻也有些悅耳。
14歲少女的心事,成為她不敢說出來的夢。
她吸了吸鼻子,感激涕零:“薄宴哥哥,你對我就像我爸對我一樣好。”
薄宴僵住。
嘴角抽搐。
半晌,他才曲著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淚,溫柔又無奈:“才幾天啊,輩份又大了。”
哥哥變爸爸了。
-
恢複精神的花月,很快就變成之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姑娘。
花國棟很欣慰。
每天在薄宴來之前,想著法兒的做好吃的,即使薄宴來之前都已經吃過飯。
“薄宴啊,下次彆在家裡麵吃,來叔叔這裡吃,不然叔叔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好了。”花國棟搓著手,笑嗬嗬地說。
薄宴看著堵在門前的冰箱:“花叔,沒關係的,正好也要給薄心田做飯,這個冰箱是要搬進去嗎?”
“哎,來幫叔叔一把。”花國棟不住點頭,伸手扶住冰箱一側。
他看薄宴,真的越看越滿意。
花月能有這麼個哥哥帶著,省了他不少事兒。
兩人合力把冰箱抬進去。
花月慢騰騰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出來。
花國棟正在擦汗,看到切好的水果,連忙走過來:“哎呀月月,怎麼自己去切水果了,有沒有切到手啊?”
花月想要翻白眼。
“爸爸,我都14歲了。”她不滿地說。
“好好好,月月大了,知道幫爸爸乾活了。”花國棟樂嗬嗬地說。
他看著薄宴:“你們兩個上去吃吧,吃完還要上課。”
花月把盤子裡的水蜜桃拿給花國棟,才跟著薄宴上樓。
“你熱不熱啊,薄宴哥哥?”她笑眯眯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