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這樣來回跑,人都曬黑了一些。
薄宴瞥了她一眼,小姑娘端著大大的果盤,上個樓梯都有些搖晃。
他伸手把盤子接過來:“不會少切點?”
花月知道他慣會用陰陽怪氣來表達關心,也沒跟他計較,隻是笑著說:“薄宴哥哥,這還是我第一次切水果呢。”
之前花國棟從來不讓她碰刀子。
兩人進了房間,坐到桌前。
薄宴把她桌子上的書本筆記都收起來,才把果盤放上去,眼睛睨了她的手一眼:“切到手了?”
花月訕訕地笑了下:“刀太滑了,就破了點皮。”
剛才怕花國棟擔心,沒敢說。
薄宴看著窗外的茉莉花,喃喃囈語:“怕爸爸擔心,就不怕哥哥擔心。”
“你嘀咕什麼呢?”花月用叉子插了一塊西瓜遞過去。
薄宴看著她手指頭上的那道痕跡,把西瓜接過來,放進嘴裡。
西瓜被她切得很整齊,一塊正好是一口的量。
薄宴看著她房間裡那些精致的小飾品,就知道這姑娘是個顏控。
連西瓜都要切得漂亮。
西瓜是沙瓤的,很甜,又沒有籽,花月吃得很開心。
吃完後,薄宴把盤子拿下去洗了,才上來。
花月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幫她補課,還讓人家乾活。
“昨天給你出的試卷拿出來,哥哥檢查一下。”薄宴手上轉著紅筆,另一隻手點點桌子。
花月歪著頭看著他批改試卷。
夏天的中午,正是午睡的時間。
花月不敢睡,薄宴都千辛萬苦地跑來幫她補課,她無論如何都要撐住。
蟬鳴聲陣陣,熱風從窗外襲來,吹動她的劉海。
茉莉花的香味盈繞在房間。
花月盯著薄宴的側顏,聽著規律的蟬鳴,眼皮越來越重,下巴一點一點往下移。
慢慢趴到桌子上,睡著了。
薄宴改完最後一題,就看到小姑娘趴在胳膊上,麵朝著自己,睡得正香。
她這幾個月瘦了許多,下巴都尖了。
陽光透過茉莉花灑到她臉上,光影斑駁,光潔的額上,幾撮毛絨絨的軟發被風吹動,皮膚白到透明。
小刷子一樣的睫毛投到下眼瞼上,仿佛能看到杏眼睜開時的天真無辜。
剛剛吃過西瓜,嘴巴上還沾著紅色的汁液,正微微張開著。
夏天的燥,一瞬間仿佛湧進薄宴心裡。
他有些恍惚,盯著睡著的小姑娘。
沒舍得喊她。
許久,才伸出手把被風吹到她臉上的頭發拂去。
視線落在她紅.潤微張的唇上。
喉結動了動。
花月正在做夢,夢到自己從高樓上一腳踩空,失重的感覺突然襲來,咯噔一下驚醒。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摸了摸唇角,剛剛好像有什麼東西碰過。
“薄宴哥哥,我是睡著了嗎?”她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奶腔。
少年正坐在椅子上,試卷遮住他的臉,淡淡嗯了聲。
花月心虛地看著他,怎麼就睡著了呢。
“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
薄宴抿了抿唇,把試卷放下,眼睛一直盯在桌子上:“沒有。”
花月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他怎麼會好好說話了?
居然沒罵她,也沒陰陽怪氣。
她看著他的臉,驚訝地說:“薄宴哥哥,你耳朵怎麼紅了?”
薄宴僵住。
伸手摸摸耳尖:“有嗎?”
花月點點頭,起身去摸他的耳朵:“是不是有蚊子啊?”
少年無奈地握住她的手腕:“花月——”
“啊?”花月看著他的手,又不解地看向他的眼睛。
薄宴咽了咽喉嚨,聲音有些喑啞:“哥哥是男人,能亂摸?”
熱風仿佛一瞬間撲到花月臉上,燙得像外麵被曬到快要融化的柏油路。
她訕訕收回手,坐回原位。
燥熱的空氣都凝滯起來。
薄宴抿緊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尷尬的氣氛陡然在房間裡升起。
茉莉花被風吹得簌簌響。
樓下傳來小奶包汪汪的叫聲。
這個夏季,有著誘人的夢。
薄宴清了清嗓子,想找個話題,偏偏喉嚨被哽住。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花月拿著筆在他改好的試卷上塗塗畫畫。
空氣中殘留著西瓜淡淡的香甜,混合著茉莉的香味。
是夏天最美好的樣子。
她喜歡的,都在身邊。
半晌,她把試卷拍到薄宴麵前,不服氣地說:“跟誰沒有似的,有什麼了不起的?”
薄宴看著試卷上的小烏龜,上麵還加了兩隻大大的耳朵。
他頭一次有些失態地張開嘴,愕然地看著麵前氣憤的姑娘。
良久,才低低笑開,肩膀不停聳動。
他捏捏花月的臉,含著笑聲:“花月,你還真是——”
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