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晚安(2 / 2)

薄海從陰影裡走出去,一段時間沒見,他蒼老了許多。

“月月啊,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薄海笑嗬嗬地問。

花月往後退了兩步,餘光瞄向一百多米外的木花巷子。

“你怎麼在這裡啊薄叔叔?”花月輕聲問。

薄海咧著嘴笑了下,伸出拇指擦了下滿是傷痕的嘴角:“月月跟田田是不是同齡啊?”

“薄叔叔,”花月額上沁出冷汗,“薄宴哥哥就快來了。”

聽到薄宴的名字,薄海眼裡閃過猥瑣的笑,低聲嘀咕:“還真是有意思,那個狠心的小狼崽子,還有個弱點。”

“月月啊,”薄海柔和了聲音,“叔叔帶你去玩,好嗎?”

花月搖搖頭,不停後退。

直到退到一個懷抱裡,她顫抖著回頭,被擁了進去。

“花月,是哥哥。”薄宴冷冷地看著對麵的薄海。

花月鬆了口氣,手腳有些發軟。

薄海麵色變得陰沉:“你來得到快。”

花月靠在薄宴懷裡,緊張地看著他們兩人。

“你想報複我?”薄宴淡聲問。

這兩人的話,花月聽不明白,她看著薄海露出不甘的眼神。

她知道,薄海怕這個兒子。

隻要薄宴在,她不會有事。

薄海後退兩步,轉身往胡同深處跑去。

薄宴盯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雙眸冷成寒冰。

他沒有去追。

花月知道,薄宴可能是不放心自己。

總之,薄宴和薄心田的這段陰影,要過去了。

她要做的,是在這個夜晚,牢牢看住薄宴。

“薄宴哥哥,我們回家吧。”她怯生生地看著麵無表情的少年。

薄宴視線落在花月蒼白的臉上,被壓製住的巨大的恐慌突然撲天蓋地襲來。

他差點,就來晚了。

他扣著花月的腦袋按進胸口,身體不受控地顫抖。

在那個夜晚,他選擇了薄心田的那個夜晚,他就想這麼做了。

眼下,他竟然在暗自慶幸,薄心田不在這裡。

他可以,心無旁騖地,選擇他的小太陽。

花月小心翼翼地抬頭:“薄宴哥哥,你怎麼了?”

少年睜開眼,情緒被掩的一乾二淨。

他鬆開花月,聲音有些乾澀:“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花月覷著他的神色:“跟思思一起去了濕地公園,有點遠。”

薄宴抿了抿唇,盯著她的眼睛:“以後不可以超過六點,不然就要通知哥哥去接,知道嗎?”

那到不用吧?

花月心想,你又不是我親哥,我又不是薄心田。

而且,薄海這事,就要過去了。

“回答。”少年語氣難得帶了一絲怒氣。

花月嚇的一哆嗦,連忙點頭。

發現嚇到她,薄宴閉了閉眼。

他隻是——太害怕了。

“哥哥送你回家。”他壓著聲音,揉揉她的腦袋。

花月點點頭。

兩人出了胡同,外麵路燈亮起來。

看著熟悉的巷子,花月終於放鬆下來。

她看著旁邊一直麵色不豫的少年,輕聲問:“薄宴哥哥,薄心田呢?”

薄宴麵色淡如水,看著前方:“去朋友家玩兩天。”

那就好。

花月鬆了一口氣。

她扯開一抹笑:“薄宴哥哥,我有許多題目不會,咱們今天通宵吧。”

薄宴一怔,低頭看著她:“怎麼了?”

花月也知道這樣做很奇怪,但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正常、最合理的借口了。

她不記得薄海溺水的具體日子,但隱隱感覺,就是今天了。

熬過今晚就好了。

兩人已經走到修理鋪,花國棟打電話來,說李金蘭不太舒服,他留在那裡照顧一晚。

“薄宴哥哥,我有點害怕,你陪著我好嗎?”花月扯著衣角,小聲說。

她還真是機智,掛了爸爸的電話,臨時又想到了這個更合理的借口。

薄宴想到剛才那一幕,他點點頭:“好。”

花月把書本和作業抱到一樓,小台燈打開。

修理鋪的大門被關上。

她還從沒在一樓過過夜。

夜色靜謐,一樓鋪麵裡有淡淡的機油味兒。

怕薄宴離開,花月拿了許多張試卷。

她做一張,薄宴批改一張。

沒有人說話。

一直到半夜十一點。

外麵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花月心頭一沉,不安越來越濃。

“花月,”薄宴低頭看著試卷,淡聲說,“是不是有事瞞著哥哥?”

“啊?”花月手指一顫,有些慌張。

薄宴抬起頭,盯著她。

一樓整個被打通,房間很大,一盞小台燈,在黑暗的房間裡,隻能發出微弱的光。

少年幽幽的眼神在弱光下,也有些晦暗不明。

花月有些害怕。

她咽了咽口水:“沒有啊,我......”

“真的隻是害怕?”薄宴看著她,淡聲問。

雨聲越來越大,砸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晰又混亂的響聲。

花月喉嚨被哽住。

薄宴身體前傾,離她又近了兩分:“花月是怕哥哥去找薄海?”

外麵的雷聲轟的一聲炸響,仿佛炸到花月臉上。

瞬間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

花月看著少年變大的臉,還有綿密的雙睫,擠出一句:“我想薄宴哥哥了,想跟薄宴哥哥待在一起,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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