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琇:“……”
啊, 不行,這太危險了。
作為炮灰組而言,在沒有特殊任務指定氣運男主就是任務對象的情況之下, 這種普通任務中,想要跟氣運男主刷出個HE,就等於自己想要手動破壞這個小世界的穩定性,回去是要被關懲罰世界小黑屋的!
那種懲罰型小世界,虐身虐心, 無依無靠,挖眼挖腎,不發工資, 不設假期,沒有獎金;十個起步, 二十個不多,滿打滿算, 至少要替時空管理局做白工八輩子才算完!
她頓時感到一陣不妙。
但是,在她還沒有想出能說點什麼來避開這種困境之時, 謝玹反而率先向著她傾身過來, 薄唇貼在她耳畔, 聲音低啞, 輕似無聲。
“……‘使役符’,隻要有‘善果一族’之人的心頭血為引,即可讓他人亦獲得施咒的力量。而且, 隻要有足夠的血脈與靈力驅動, 則施咒之對象是任何人都可以,並不拘於妖鬼一類。”
謝琇:?!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怪他要特意離開都瑾的臥房,找一個僻靜地方才肯說, 甚至一開始還打算直接寫在紙上告訴她!
想必是他防備著隔牆有耳,不願讓長宵知道這個秘密,再獲得什麼可以利用或暗算她的機會。
但是——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她震驚地微微側過臉,望著他。
謝玹的麵容依然在她耳邊極近之處,沒有移開。但是他也沒有出聲回答她的話,隻是就停在那裡,默不作聲地凝視著她,深眸裡隱有一絲痛苦之色。
謝琇便忽而悟了。
哦,想必這就是當初謝家的家主謝敖從那本古籍上撕去的部分吧。也是他教給謝玹的,讓謝玹在合適的時機將“使役符”繪在“謝琇”的身上,讓她這寶貴的“善果一族”的後裔,此後永遠為他所用吧。
而心頭血?……嗬,“謝琇”從小在都家主支的大宅長大,謝家家主有的是時間和機會騙取她的心頭血,偷偷存起來以備今日。
謝琇忽而感到了一陣荒謬可笑。
原來,在虞州謝氏的眼裡,親情不可靠,婚約不可靠,愛情不可靠……甚至連名分,謝家也不覺得可靠。
唯一可靠的,隻有這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符咒。
這道“使役符”。
隻有繪在了她的身上,符咒之力深入她的骨血,讓她一生也無法反抗,隻能乖乖馴服,乖乖順從……這樣才可以讓他們完全放心。
人心之可怕,人心之無常,可見一斑。
……還好,虞州謝氏,還有一個人是好的。
是不屑於使用那些鬼蜮手段,堅持直道而取、光明磊落的。
是清白正直的,是凜然無畏的,是承接著世間所有光芒,並會一直扶持著那道光芒永遠不滅的。
謝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地將之呼出。
進入肺部的不僅僅是氧氣,還帶著一絲略微清苦的味道。
那是謝玹身上的氣味。
謝琇一直想知道他所用的熏香叫什麼,似乎和她所熟悉的那些著名香方一點也不一樣,聞起來倒像是現世裡的橙花,有種清新提神之感,細嗅之後卻又微帶一絲極不明顯的澀意,很好地中和了那種甜美的果香,多添了幾分清冷孤絕之意。
“……喚作‘孤靄入雲’。”她聽見謝玹說道。
她微微一愣,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她不由得重複了一遍:“‘孤靄入雲’……”
啊,很對。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有那麼一瞬間,她所想到的,是崔女士有一次曾經隨口向她提起的詩句。
“君若無定雲,妾若不動山”。
而謝扶光與他的琇琇,哪一個是雲,哪一個又是山呢。
她不應該再追問了。也不適宜再問下去。
這兩句詩之後還有兩句,也令她印象深刻。
“……雲行出山易,山逐雲去難。”她喃喃說道。
謝玹握著她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決定。
謝琇終於下定決心,轉過臉來,微微抬起頭,直視著他。
然而她幾乎是立刻就震詫了。因為她看到他的麵色發白,雙唇微啟,唇上也沒有什麼血色;那雙紅瞳之中的眸色,亦是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