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紀折梅”,頭頂的名分、設定、頭銜一大堆,卻沒有任何引人眼前一亮的重點劇情傍身。
在原作裡,“紀折梅”上京尋找未婚夫,在小師妹的劇情裡發揮了無辜白月光的作用,讓小師妹嫉恨得牙癢癢;但仔細想一想,盛應弦對“紀折梅”的好,也都是因為她是自己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而已。他從未表現過對“紀折梅”有任何情不自禁、心悅伊人的傾向,照顧她、愛護她、在小師妹麵前維護她,也都隻是因為那樁婚約。
……而其中最見鬼的是,“紀折梅”最後的結局,在原作裡都交待得很模糊!
小師妹最終變成了反派NPC,長宜公主死於“中京之亂”,但在“中京之亂”被平定之後,盛應弦受到封賞,原作中卻再也沒有提及過他的未婚妻紀折梅,亦未提過他們有沒有在萬事底定之後完婚。
……自然,什麼紀折梅的陪嫁,就更不可能出現在原作之中了。
謝琇知道,這就是她挖掘出來的“劇情完成度”。
但毫無原作打底的情形下,她拿出那卷勞什子的“長安繪卷”,真的能夠不影響主線劇情嗎?
難得地,她感到心裡沒底。
既然盛侍郎點名要這軸古卷,它從此就變成了一樣重要任務物品。若是拿出它會影響主線、進而造成盛應弦本人的劇情改變,乃至小世界崩潰的話,她還應不應該為了儘快替盛應弦消解這場牢獄之災而拿出來?
謝琇一時躊躇不定。
盛侍郎眼見她並沒有立刻雙眼放光、拍胸脯表示“侄女這就回去找出來交給伯父!”,眼神微沉,身上的氣場也變成了微微的慍怒。
“怎麼?賢侄女,你對六郎的心意,居然隻有這麼一點?在他麵臨牢獄之災的時候,不肯設法救他出來?”他沉聲詰問道。
謝琇歎了一口氣。
“紀折梅”不是這樣的人。再縱容盛侍郎質問下去的話,莫說主線崩不崩了,“紀折梅”這個人物首先就要OOC了。這可使不得。
她做出一副六神無主的神色來,茫然無依地仰起臉,開口了。
“我……我自然寧願粉身碎骨,也要救弦哥出來!可是……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我……我還以為它能伴著我一輩子,就像是父親還在世一樣……”
她說著說著,語聲中逐漸帶上了一抹泣音。
“盛伯父……那繪卷為何如此重要?”她在近似啜泣的語聲中,終於圖窮匕見,拋出了她真正想要知道的問題。
“……為何您這麼有信心,隻要……隻要我拿出那繪卷,皇上……皇上就一定能放歸弦哥?”
盛侍郎仿佛一震。
她的話語裡,把他方才言語中那點“可能”、“或許”的不確定之意,完全砸實了;而且,未來夫君雖也重要,但“亡父唯一的遺物”,的的確確也是這樣孤苦伶仃的小娘子所看重的寶物。此刻看著她問得撕心裂肺,心頭也不由得油然產生了一點不忍之意。
可是,事關幼子的平安,他也不得不狠起心腸。
如此這般很快說服了自己,盛侍郎端出一副慈父的架勢來,悠悠歎了一口氣。
“這……按說老夫本不該說與他人,但……賢侄女也非外人……”
他說到這裡便停了一下,以示“反正賢侄女你早晚是我盛家人,既如此我便冒著殺頭的危險說與你聽”這一番潛台詞。
看到紀折梅十分上道,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還不自覺地向前微微傾身,已經完全乖順下來,他方才滿意地略微頷首,續道:
“此事,老夫亦是從前,聽令尊偶然提及過……說那‘長安繪卷’,實則畫的是祈求長生的眾仙人圖。”
謝琇其實以前從未想過這軸古卷還有何玄機,因此也沒有打開來看過,此時也隻好茫然地點了點頭。
盛侍郎道:“今上衝齡即位,奈何一直以來龍體欠安……是胎裡帶出來的病氣,不易好轉……”
他的聲音愈發輕了,若不是謝琇就處在同一屋中,隻怕也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或許是因為他提到了皇帝的健康欠佳,這可不是隨隨便便能談的話題吧。
謝琇於是又點了點頭,一副腦子已經不夠用、完全被這位憂心幼子的“盛伯父”牽著鼻子走的架勢。
盛侍郎的目光微微一閃,在說話之前,竟然還看了看窗外,很明顯是在提防著隔牆有耳。
“老夫聽聞,‘長安繪卷’內有玄機,如能參透,或許能得到些現已失傳的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法……”他慢慢說道。
“如能進獻給皇上,皇上念及這些年來盛家的忠心以及獻圖之功,必定能網開一麵,儘早放還六郎……”
謝琇:?!
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什麼法子那麼高妙?還立竿見影,能讓永徽帝龍心大悅,立刻釋放盛應弦?!
她的腦子裡嗡然一響,立刻就想到了一個答案。
……煉丹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