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裡雖然是小地方,但考試還是有一定難度,需要提前幾個月去準備。”
容夏端著又標準又親和的微笑,補了最後一刀:“你現在才打算備考,進度其實已經比好多人晚了。”
看到文森特又憋屈又無語的臉色,她心中越來越舒適。
哪怕是農星,這職員也不是想當就能當。要想成為合格的職員,不僅要準備綜合性很強的筆試、麵試,還得經曆為期三個月的實習階段。
這種滿腦子都是欺壓彆人的紈絝,能不能及格過筆試都是個問題。
容夏心底非常清楚,文森特口中的“職位”絕對不可能是農星的公·務員。他想向容夏索要的,其實是能繼續滿足他欺壓欲·望的權·力。
容夏是農星拳頭最硬的人,也是貌似最能給予他這種權·力的人——他還在用那套陳舊的力量等級觀念來評判容夏。
他能跑來腆著臉開口要,容夏卻根本不打算給。自從成為她的手下,那些雇傭兵可從來沒乾出用武力欺負弱小的混賬事。
她揉搓著菜菜的圓耳朵,看著文森特在防護罩外一點一點垂下腦袋、攥緊拳頭。
“為什麼……”
容夏挑了挑眉:終於裝不下去了?非得讓她用拳頭來上上課?
文森特倏然抬起頭,額頭冒青筋,眼睛紅得滴血:“諾裡斯那個廢物又為什麼能坐享其成?”
啊這,當然是因為諾裡斯更方便拿捏。
明明要擺出一副黑深殘的模樣,怎麼偏偏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清楚呢?
聽完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後,破曉樂不可支:“他到底是想不清楚,還是根本不願意想清楚?”
不去痛恨她這個“罪魁禍首”,卻偏偏要將認命做傀儡的親弟弟視作仇敵?
容夏在腦內吐槽連連,麵上卻依舊冠冕堂皇:“這一切都是按照投票章程來的。”
她雖然能大致猜想到文森特心中的腦回路,對此卻相當不以為然:此人真是把彆扭演繹到極致。
口中說要投誠,眉眼中卻充斥著根本壓不下去的戾氣和恨意。明明是自己主動跑來騷·擾她,卻反而要作出一副委屈求全、即將墜入魔窟的模樣。
文森特想舍身入“魔窟”,那
還得看她這個魔窟頭子答不答應。
容夏根本懶得摻和兩兄弟之間的破事,也懶得給文森特借勢。文森特此人情感淡漠、做事不擇手段,簡直將“慕強”心理發揮到了極致。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自找麻煩?
很可惜,這位大少爺的“黑化”蛻變之旅已經死在了第一步。
遭到如此不走心的拒絕後,文森特的臉色瞬間灰暗下來。
他再也沒有開口講話,而是默默轉身離去。
這場莫名其妙的鬨劇終於結束了,工作時間也暫時沒被耽擱得太厲害。
破曉忽然開口問道:“你說,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繼續跑來找你麻煩?”
容夏眺望遠方:“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
將目光從漸漸遠去的文森特身上收回來,她低下頭,動作輕柔地撓了撓菜菜的小腦殼:“回去吧。”
她本來打算直接把駕駛輪開到任務田,但懷裡還抱著一隻個小腿短的菜菜,所以還得原路返回。
容夏朝駕駛輪的方向走去,菜菜卻忽然開始蹬腿伸爪子。
她下意識收緊胳膊,菜菜卻發揮貓科動物的靈巧,輕輕鬆鬆掙脫她的懷抱。
在容夏的目光中,它平穩地落在地麵,闔上雙眼。
白光消失,一隻許久未見的、身姿矯健的大黑豹蹲坐在原地。
大黑豹睜開雙眸,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嚕聲。
帶著這股親昵的呼嚕聲,它繞著容夏轉了一圈,又將腦袋朝莊園西南側點了點。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它便調轉方向,邁開四爪,然後飛速朝前方跑去。
大黑豹雖然一言不發,但容夏立刻拚湊出它的意思:
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回去變人穿衣服。
說他任性吧,他又非常善解人意。
容夏無奈地搖搖頭,朝西南方向的任務田駛去。
……
文森特灰溜溜地回到莊園。
瞥見他陰沉的臉色,傭人們都垂下頭去,連大氣也不敢喘
——當然,等文森特離開這條長廊,他就沒法管住任何一條好事的舌頭了。
頂著無數雙探究的眼睛,文森特表麵平靜,內心實則又難堪又惶恐。
跌跌撞撞地來到走廊,他衝進自己的房間,一腳踢翻書桌。
各類價格昂貴的機甲模型、夾在水晶相框
中的錄取通知書重重地摔落在地毯上。
剛才那股瘋勁過去,望著那張曾經使他感到無比榮耀的錄取通知書,他有些怔愣。
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彎下腰,將水晶相框撿了起來。
*
諾裡斯惶恐不安地敲門。
半天之後,門終於開了。
看到麵無表情的兄長,他戰戰兢兢地挪了挪,將自己藏在老管家身後,半天也沒敢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