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位占儘好處,最後還要流露出一臉委屈相的親弟弟,文森特差點將後槽牙咬碎:“有何貴乾?”
專門跑來看笑話?
諾裡斯結結巴巴地開口:“哥,你之、之後有什麼打算?”
強忍住心頭的怒意,文森特轉過頭去:“回學校。”
掙紮了一上午,他終於想通:不論如何,哪怕會被欺辱、哪怕會被冷嘲熱諷,他也要把畢業證書拿到手。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裝甲學院的文憑是他唯一能倚靠的東西。
容夏那女人顧左右而言他,然後非常輕巧地給他劃了一道鴻溝。
越不過這道坎,他連這小破地方的職員都做不了。
諾裡斯憋住心中的竊喜,瞪大眼睛:“你還真要走啊?!”
文森特迅速看向他:“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
諾裡斯將某樣東西塞進他手中,其動作之快,宛如遞過來一枚滾燙的子·彈。
文森特下意識低頭,卻看到一枚漆黑的金屬束縛環。
在文森特越來越可怕的眼神中,諾裡斯嗓子奇癢無比,然後非常艱難地開口:“這是執行官托人捎給我的。”
“她托我叮囑你,臨走時記得把這東西戴好。”
文森特幾乎要氣笑:……真是好樣的。
……
在容夏麵前,尤利西斯的膽子隻有一丁點大。
絨毛消失後,他的臉皮也變得吹彈可破。
早上做過破廉恥的事,臉皮早就碎裂成粉末。接下來的整整一個白天,他一直故意躲著容夏。
按照從前的習慣,他本該主動去找容夏,然後兩人一起在湖邊吃午餐飯團。可在今天,他將自己關進農機駕駛室,整整一個中午都沒出來。
發現這二人的異樣,員工們心照不宣地交換眼神,又忍不住看向坐在小馬紮上喝涼茶啃飯團的老
板。
容夏鎮定自若,神色非常平靜,看不出任何喜怒。
“應該沒什麼大事,”
洛蘭附在唐娜耳邊,說著悄悄話,“老板看起來根本沒生氣,心情反而還不錯。”
唐娜一臉納悶:“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注意她吃東西的順序——”
容夏似有所覺,抬眼朝這個方向看來。洛蘭將腦袋擺正,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唐娜已經被挑起強烈的好奇心,等容夏繼續低頭吃東西時,她忍不住戳戳洛蘭的胳膊:“繼續講啊。”
“其實也根本沒那麼複雜,”
洛蘭也按捺不住傾訴欲,繼續趴到唐娜耳邊,“先啃白飯,把最喜歡的餡料留到最後吃——老板隻有在心情還不錯的時候才這麼乾。”
容夏手裡的飯團隻剩下一點點,唐娜觀察不出什麼所以然,於是更加迷惑:“吃東西和心情之間又有什麼必然關係?”
偉大的發現沒有成功分享給彆人,洛蘭百無聊賴地擺擺手:“算了算了……反正你隻需要知道,她現在心情根本沒那麼差,反而還挺不錯就行。”
唐娜剛想翻白眼,卻剛好捕捉到容夏嘴角的笑意。
這不是假笑,也不是怒極反笑。她眉目舒展,神態放鬆,似乎是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可愛的事物。
在這片原野上,誰才是最可愛的?
意識到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後,唐娜忽然悟了。
*
雖然害羞到爆炸,到了準備晚餐的時候,尤利西斯依然準時出現在廚房。
容夏並沒有計較尤利西斯早上的任性和中午的失常,而是像往常一樣囑咐他乾活。
尤利西斯隻管埋頭做事,根本不敢與容夏有任何視線接觸。和容夏待在一片屋頂下,兩人難免有交流,難免會有接觸,他強裝鎮定,耳朵卻越來越紅。
“……削皮器在櫥櫃裡。”
尤利西斯忽然回神,想起容夏讓他負責削土豆。
正如容夏所講,削皮器在櫥櫃裡,而容夏本人就立在櫥櫃邊上。
假如他想取到削皮器,那就必須得走到容夏麵前。
頂著灼燒的臉頰,抗拒中夾雜著幾絲莫名的期待,尤利西斯抬起腿,緩緩朝櫥櫃挪去。
他探出胳膊,想要抓住櫃門上的把手。
忽然,一片溫熱的觸感搭了上來,他的手腕被握住了。
岩漿爆發,冰塊迸裂。
他緊閉雙唇,顫抖著鼻息。他如祈禱一般低下頭顱,垂下長睫毛——隔了八小時零四分鐘後,他終於再度和容夏對視了。
容夏正凝視著他。
在燦爛的黃昏中,她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裡躥上兩縷細小的火焰。
火焰在她眼底躍動,她緩緩張開嘴唇:
“還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