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笑,一邊將一道獨孤劍氣順著長劍,點進東方不敗體內,對於令狐衝從花園外疾飛而來的身影,也隻是用另一枚鐵膽砸去。
不曾想那令狐衝倒真有些長進,身在半空,竟還能以“破箭式”將鐵膽彈回,被白決隨手抓住,手中長劍,依舊是點在東方不敗體內,任他如何疾退,都無法避開,長劍就像釘在他肩頭一般。
東方不敗見白決勁力如此之穩,也不再避,旁邊“護駕來遲”的令狐衝,同樣不敢再上前出劍。
任我行三人直接就驚了,東方不敗方才攻向他們的一招,他們連如何來攻的都無法看清,隻看到一道紅影晃動,憑著武者本能躲避才免遭屠戮,當時已是心灰若死,上黑木崖前的滿腔雄心壯誌,儘數化為絕望,合四人之力,都差點被東方不敗一招反殺三人,如此恐怖武功,簡直駭人聽聞,任我行、向問天也是江湖頂尖的高手,但這東方不敗,仿佛已經超出眾人一個大境界一般。
不曾想這般快絕的東方不敗,竟被白決直接抓住“憂心楊蓮亭”的這個破綻,轉眼間就單人獨劍,將東方不敗刺傷製服,情緒大起大落大起之下,任我行都忘了白決平日裡的無禮,附掌讚道:“好個華山劍邪!快殺了這東方狗賊!”
白決並不理會他的話,看著東方不敗淡淡道:“《葵花寶典》縱然神妙,東方不敗你縱然武功絕世、遠勝於我,但敢在我白決麵前,以針代劍、分心他顧,你這也算是自尋死路了!”
方才交戰雖短,白決卻也已經看出,東方不敗所使“針法”,與《辟邪劍法》多有相似之處,尤其是其中刺人雙目一招,簡直就與《辟邪劍法》中“鐘馗抉目”一招全然相同,當初林遠圖窺《葵花寶典》而創出《辟邪劍法》,兩者本就相同者甚多。
東方不敗潛心修煉《葵花寶典》多年,內力、劍法、速度都堪稱是“天下第一”,但偏偏整日裡在那繡花,把繡花針當成了兵器,對付尋常高手自然無往不利,但想以繡花針蕩開白決長劍,耗費的內力、心力簡直無法想象,想再憑借內力取勝壓製白決,純屬做夢。
內力上,被使的繡花針自毀長城;
劍法上,被白決以《辟邪劍法》知曉了些根底,繡花針雖快,卻也失了長劍的種種變化,無法與長劍正麵鬥力;
更不用說還有楊蓮亭這麼個破綻。
如此多的劣勢壓製,能將任我行三人逼得險死還生,已經足夠東方不敗自傲,但敢在白決麵前如此托大,當真是不知死活!
看著白決冷洌的眼神,東方不敗欲言又止,良久一聲長歎:“黑木崖上住了一十二年,卻不想江湖上又出現這樣的高手,這道劍氣淩厲剛猛,應是前人記載中的‘獨孤劍氣’罷?我敗得不冤!”
在最得意的武功上,被白決擊敗,東方不敗心灰意懶,仿若一場春秋大夢醒來,悵然若失,連屋子裡楊蓮亭的慘狀,以及體內獨孤劍氣的絞痛,也視而未見了。
此時的他,方才有了些天下第一的氣慨。
白決又看向一旁的令狐衝,大半年沒見,這個昔日瀟灑浪子一般的華山大師兄,此時一身黑衣,麵色冷漠,便是此時“護駕不利”,也未見什麼沮喪神情,隻是看向白決的眼睛裡,血絲浮現,明顯最近沒有睡好,頭上十幾根白發,憂心太過。
年初時,兩人還在華山上同過大年三十,令狐衝還來敬了酒,當時雖然彼此看不順眼,但也有份同門之情。
不曾想,才半年過去,便已互為敵對,看著令狐衝眼裡的仇視,白決淡淡看著他道:“令狐衝,進入日月神教大半年,可知道何為正道道魔教了?”
一句話,令狐衝便直接說不出反駁的話了。
昔日在華山上時,他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順眼,師父稍有責怪之意,便心裡難受,自覺受了多大委屈,整日嚷嚷著“魔教弟子便個個該拔劍就殺嗎”、“正道裡便沒有小人,魔教裡不也有曲洋這樣的雅士”。
但真進了日月神教,哪怕一進來就受童百熊重用,隱為風雷堂副堂主,其也幾乎是日夜難寢,初入教時,感覺誰都是笑臉,笑臉背後都是陰詭算計,整天說著魔教也有英雄豪傑,可惜他從來也沒遇見過,便是帶他入教,入教前說得豪氣乾雲的童百熊,也是利用他多一些,沒事時還打壓打壓,想把他馴成自己的“忠仆”。
父母教不會的經驗,社會教兩下就會了。
現在,再次看到白決,令狐衝已經沒有昔日“舉世皆醉我獨醒、魔教也會有好人”的說話底氣,但內心對白決的怨恨,反而愈發深厚了:若非是你苦苦相逼,我現在還在華山當大師兄呢,怎麼會來這日月神教吃苦!
白決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見他也不說話,眼中恨意也一如往常,不由搖頭失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令狐衝,你為華山棄徒,我且問你,你可再用華山劍法、獨孤九劍襄助魔道,辱我華山派的名聲?”
華山棄徒……
一聽到這四個字,令狐衝就是心裡一痛,聽到白決問的話,想著自己這半年來,在日月神教仗著《獨孤九劍》大殺四方、鞏固地位,最後被童百熊打壓氣悶,直接投靠楊蓮亭,就更談不上‘不辱華山名聲’了。
想到自己這半年來做的事情,若是給師父師娘知道……
緊握劍柄的手,頭一次有了顫抖,令狐衝怒火燒心地看著白決,想與白決拚個你死我活,若他還是當初的華山派大師兄時,遇到這般撩動自己殺意的人,直接就拔劍開殺了,畢竟當時的他問心無愧、心無掛礙,想殺的人,也沒有壓抑的理由。
但現在,看著東方不敗被白決長劍製住,肩上血跡染紅衣服,令狐衝哪怕再有殺意,卻是也不敢再上前了。
白決看他這個樣子,愈發厭惡,當即看向任我行:“任教主,我出手製住了東方不敗,作為交換,你便替我殺了這個華山棄徒罷!”
任我行對白決的呼來喝去十分不喜,但自己三人上山,確實是一點事情都還沒做,此時見令狐衝明顯是東方不敗一方,便也收了心中不快,提劍便向令狐衝殺去,隻是轉眼鬥劍十餘招,竟是絲毫占不了令狐衝一點上風,甚至漸趨敗勢,心中直欲吐血。
明明無論是內功、智謀、劍法,俱可稱是當世絕頂的高手,可劍法方麵,卻接連在白決、東方不敗手中吃虧,如今連個華山棄徒的劍法都比不過,任我行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關了一十二年,真把自己關廢了,怎麼出來後,這些年青人,一個比一個猛?
此次上黑木崖刺殺東方不敗,任我行早已抱了身死的決心,甚至想過,真正圍殺東方不敗的時候,怕是隻有自己能下死力,像白決這種;“外人”,隻有自己拚死上了,白決才能跟著錦上添花。
誰曾想,自己隻是躲了東方不敗一招,這個終身大敵,就被白決給擒了,安全是安全了,可自己空手奪回教主之位,實在說不過去,旁人也不會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