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隻剩下兩個孩子。
季善:“早安。”
周昊恢複生機盎然的模樣,笑嘻嘻的,“早安,小嬸嬸。”
季善下樓,揉揉他的頭,隨之坐在他的對麵,關切地望著他,“昨天,很抱歉,我失約了。”
周昊搖搖頭,笑著安慰季善,“小嬸嬸,跟你沒關係的。”
季善心裡驀地一軟,胸口湧起一抹自豪感。
“哼。”周子謙看著兩個人的互動,傲嬌地昂起下巴。
季善給他把雞蛋剝好,放在他的碗裡,“彆挑食。”
周子謙最討厭的東西就是雞蛋,從來都不會有人逼著他吃,就連家裡最權威的周老頭也因為太忙,不會管這麼多。
“不吃。”
這個年紀的小孩,越是慣著,越是不知天高地厚。反正都被討厭了,季善也不想強求,順其自然吧。
“不想吃,那好。”季善將雞蛋抽回來,放在自己碗裡,自己吃。周子謙又重重哼了一聲,圓滾滾的一團坐在椅子上,抱著胳膊,直勾勾盯著季善。
可是,季善根本不看他。
周昊搖搖頭,低頭嘴角揚了揚。
他主動給他最愛的小嬸嬸助陣。
因此,飯桌的形勢就是季善跟周昊兩個人說說笑笑,周子謙一個人坐在那裡生悶氣。
兩個人甚至還笑出了聲。
周子謙:“哼!”
依舊沒人搭理。
季善遞給他一個沒剝殼的雞蛋。
周子謙狠狠地凶巴巴地瞪了季善一眼,之後開始剝蛋殼。
季善眼底浮現一抹笑意,跟周昊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勾出一笑。
吃過飯,因為答應宋佳琪去換她的班,季善就帶著兩個孩子一起過去了。
顧之衡這些年過得挺苦,形象甚好的父親不僅有了小三,還有私生女,母親又出了事去世,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除了宋佳琪,都沒人照顧。
兩個孩子在外麵都很乖,老老實實地喊宋佳琪,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玩玩具。
“剛才醒過一次。”宋佳琪給季善倒了一杯水,臉上終於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季善接過水,安慰她說,“沒事的,我在,不是?”
宋佳琪眼眶發紅,使勁點點頭。
季善將人攬入懷裡,“好了,回去休息,這裡有我。彆再瘦了,沒手感了,全是肋骨。”
“這是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
季善覷了她一眼。
宋佳琪輕笑,“行了啊,我沒那麼脆,這裡用不上你,我在這裡就好。要是他再醒了,看到第一眼不是仙女本人,該怎麼辦?”
季善翻了個白眼,甚是無語。
“真的真的,我沒事的。”宋佳琪嚴肅了點,“你好好回去休息吧,臉色太難看了,昨天我看你又回來趕了台手術?”
“嗯。”
“太累了。”
“醫生都這樣啊,職業如此。”季善隨口應了一句。
宋佳琪壓低聲音,“可你這剛回來呢我的姐,剛和好啊,你確定抓住了教授的心,確定將兩個孩子拉攏住了嗎?”
季善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眉頭漸漸鎖起。
宋佳琪接著說,“成家立業嘛。”
話雖如此,可季善從小就被教育女人要獨立,現在她的事業在起步階段,就這樣半途中斷歸於家庭,說實在的,她不甘心。
“再說吧,我適量減少工作量吧。”
不過雖然是這麼說,回去之後,季善也適當地考慮了這個問題。
“小嬸嬸,你下午還陪我們嗎?”打算回屋換套衣服,周昊握住了她的手。
季善看著周昊,再看看周昊旁邊傲嬌的周子謙,皆在他們眼中看到了渴望。
這一刻,季善的心瞬間就軟了。
“是啊。”季善拍拍周昊的頭,“跟弟弟去換衣服,一會兒吃飯。”
“好!”
目視兩個小家夥回去,甚至聽到兄弟兩個在房間裡嗷嗷交流下午要去哪裡玩,季善抿了抿唇。……
心裡有心事,季善洗澡的時間就稍長了點。
收拾好,她出了門。
但尚未等到下樓,她就聽到一道極其刺耳的聲音。
“奶奶給你盛了飯,怎麼能不吃呢?”溫瀾太太說話時,語氣裡慣有高高在上的姿態。
“弟弟不能吃雞肉的。”周昊在阻止她。
溫瀾太太怒斥,“你知道什麼?怎麼就不能吃了?是你不想你弟弟吃吧?行了,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當初愛到極致的孫子變成不清不楚的孽種,溫瀾太太自始至終都無法跨過這個坎兒。
惱火取代臉上的柔和,季善下樓。她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姨,冷著聲,“沒聽到小少爺不能吃嗎?撤了。”說著,安撫似的揉揉周昊的腦袋,又把周子謙從椅子上抱下來,“帶弟弟上去吃飯。”
溫瀾太太聽了這聲兒,猛地抬起頭,“季善?你沒死?”
季善冷笑,“太太真會開玩笑,我又沒做虧心事,不是?”
溫瀾太太想起兒子因為麵前這個女人所遭受的車禍,再想到周蕊這些年給季善媽媽那個賤人平反,導致她的大兒子死後深白明磊,她胸口湧起濃烈的恨意。加上她現在拐彎抹角的辱罵,眼中的情緒越發的猙獰,站起身,完全沒辦法控製住胸口的怒意,一把抓住盛放雞湯的飯碗,就想要往季善頭上扣。
季善眯起眼,迅速地抓住溫瀾太太的手臂。
不斷用力的過程中,溫瀾太太疼得手上發軟,雞湯碗“啪”得一聲掉在地上。
雞湯還是熱的,湯汁四濺,但多數都灑在溫瀾太太的腳背上,她疼得悶哼出聲。“季善,你放開我,看清楚,我是你婆婆!你媽沒教過你要尊重長輩嗎?”
提及母親,季善眼睛裡冷厲一片,“尊重長輩?是,但這重殺人凶手的媽,包庇凶手的妻子,試圖抽取出生三天嬰兒脊髓的奶奶,辱罵養育多年孫子的奶奶,陳溫瀾女士有一毛錢關係嗎?”
陳溫瀾這些年過得不好,精神狀態也不好,被電視上二房的蒸蒸日上和周蕊的趾高氣昂刺激得脾氣極其暴躁,“既然你這麼看不上我,就帶著你的兩個小孽種滾!”
她瞪大眼睛,像是個罵街的潑婦,之前身上還殘存的一點貴氣都消失不見,“你彆忘了,周景川是我養的,是殺人凶手的弟弟,是包庇凶手的兒子,你看不上我,就是看不上他。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趕緊走!嘴上說得那麼好聽,既然這麼為你那個短命脆弱不堪的媽抱不平,那就趕緊離婚。彆占著茅坑不拉屎,我兒子不差你這麼一個看不上他的人,小冉比你好千倍萬倍!”
季善隻覺得身心冰冷,一顆心像是被人用力打了一拳。
陳溫瀾瞅著季善這副模樣,頓時笑開了,她抱著胳膊,“離婚吧,彆讓我看不起你。你這麼賴著景川,賴著周家,可掉價了。”
季善腳下發軟,她的頭又開始疼,疼到比以往每一次都劇烈。
用力按住太陽穴,季善另一手死死地抓住陳溫瀾的手腕,“滾!”她對站在一旁跟看戲似的阿姨繼續吼,“讓她滾!”
阿姨一臉無辜,“可溫瀾太太是周先生的媽媽的。”
陳溫瀾跟失了智似的,看著季善痛苦,她就覺得很爽,仿佛這些年遭遇的白眼都沒有那麼難受了。
她輕輕一笑,將手抽出來,“要我是你媽啊,拚命養的女人嫁給害死她的凶手的弟弟,八成能從地獄裡爬出來,爬出來掐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
“閉嘴!”
就在陳溫瀾最後一個字落音之後,房間的門一腳被踢開。
周景川臉色暗沉到看不到一點的溫情,他直接招呼了門外的人,睨著那名看笑話的阿姨,“我放心上的人,你倒是真敢,敢給她甩臉色,是吧?家養的狗,誰是主人,不知道?”
阿姨臉色頓時白了好幾個度,她搖頭,可所有解釋都被保鏢捂住,她強行被脫了出去。
溫瀾太太臉色一變,“景川!”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現在老婆比親媽還重要了?“你都跟小冉做了那種事兒了,何必守著這麼個跟你有仇恨的女人?這個女人睡在你身邊,你怎麼可能睡得著?她如果對你動手怎麼辦!”周景川望著季善慘白的臉色,曾經經曆過的折磨跟黑暗仿佛正在一點點朝著他逼近。他胸口發緊,惱火地衝站在四周的其他傭人喊,“都死了嗎?送太太上去休息!”
季善眼前發黑,她不知道是因為心痛還是因為頭疼,總之很難受。但無意中掃到周景川發顫的雙手,她覺得心痛似乎更上了一層。
她閉了閉眼,衝周景川搖搖頭,然後握了握他的手。
周景川用力地反握住,“帶你上去睡一會兒。”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季善,隱隱能看出其中的一抹很淡的被壓製下的恐慌。
溫瀾太太被忽視得徹徹底底,“周景川!”
周景川目光漸漸冷了下來,他鬆開季善的手,啞聲說了兩個字,“等我。”然後,轉身,盯著溫瀾太太,“您是見不得我有一點好?”
溫瀾太太被堵了一下,當即否定,“怎麼……怎麼可能?”
周景川諷刺一笑,“周子謙吃雞肉過敏,您想做什麼?我這個家三年之後才終於安穩,您哪裡想要我好?您散播跟您侄女有關係,是要做什麼?覺得我現在什麼女人都不挑,low到打算亂/倫了?”
溫瀾太太嘴唇顫抖,“你……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想媽媽?媽媽都是為了你,你怎麼能不相信媽媽?”
周景川嗤笑,不想再繼續糾纏,“陳家的投資,很快就放下去了。您的生活費,很快給您打,您要是沒事,就回去吧。”
全程,一個“媽”字都未曾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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