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般的鮮血於半空中飛散,濺落在他的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層層泛開,讓葉流州恍然間感到有些難以呼吸。
血液順著他烏黑的鬢發,白皙的臉上不斷滴落。
麵前凶猛的花豹如同漏氣般噗通倒下,露出了身後手持陌刀,輪廓深沉的男人。
許延一刀斬殺了花豹,慢慢地抬起眼睛,目光陰冷,像是深冬嚴寒裡飄散的冰雪,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在抑製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你究竟在做什麼?誰允許你帶阿仲出來的?”
葉流州還沒有回答,阿仲便反應過來掙動起來,大聲道:“不是的!是我讓葉哥哥帶我玩的!”
他沒能掙脫掉葉流州捂在他眼睛上手,向前邁了一步,“哥哥你彆這麼生氣!我們又沒有事……”
許延不由分說地抓著阿仲的胳膊,把他從葉流州身前拉過來往肩上一扛,“夠了!”
阿仲不敢再掙動,隻能喋喋不休地吵道:“那隻花豹追著我們,一直葉哥哥在保護我……”
“他?”許延帶著嘲諷地嗤道,他拿陌刀點了點葉流州,“尚且不能自保,還敢保護彆人?”
葉流州站在一片血泊裡,沒有說話,眼裡看不情緒,靜靜地和他對視。
瑟瑟寒風呼嘯而過,林中萬千樹葉都在沙沙作響,豆大的雨滴將飛舞的落葉打落在地。
許延冷冷掃了眼葉流州,一手握著陌刀,一手扛著阿仲,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葉流州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雨點越來越密集,他才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長歎了一口氣,跟上許延遠去的步伐。
經過山下的翠湖時,他停下,雨絲綿綿,湖麵漣漪,望見影子,葉流州掬水把臉上的血跡洗乾淨。
回到許宅後,許延安頓阿仲去了,剩下他一個在院裡換了身乾淨布袍,百無聊賴地轉悠幾圈,盯著雨水片刻,把在山上的事拋在腦後。起了興致,他坐在遊廊中,取出五六個青釉瓷碗放在木欄上,一字排開。
簷下一串串水珠,滴滴答答落在碗裡。
葉流州回屋又拿了竹筒酒和一支筷子出來,雨下得淅淅瀝瀝,或多或少碗裡積了些水,有碗放遠了點,已經溢滿,跳躍著透明的水花。
他一邊飲酒,一邊用筷子敲著碗壁,響起一聲聲清脆悅耳之音。
許延聽著泠泠樂聲走進院裡,踩著一地積水,眼前見到的,便是這幅黛色漫天的畫卷。
隔著雨簾,葉流州抬起目光,手上依次敲碗的動作不停,朝著執著竹柄紙傘的許延落拓一笑,“你是來趕我走的嗎?”
許延收傘走進廊下,不置可否道:“跟我來。”
葉流州把筷子往碗裡一扔,站起身,跟著他穿過遊廊,許延剛剛推開房門,忽然不遠處一個侍女匆匆走來,著急道:“公子,你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一直在咳嗽……”
許延隻說了聲:“你先進去等我。”便快步跟著侍女離開。
葉流州摸不清他打得什麼主意,進了屋裡,這應該是許延的寢屋,擺設周整,博古架上放著一盆蘭草,綠葉垂下,整個屋裡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