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1 / 2)

亂臣俯首 山人道閒 4019 字 10個月前

屋裡靜了一瞬,葉流州與他四目相對,不自覺地詞鈍意虛,覺得不能久留,顧不得床下的那盒桃花酥,他邊向外走去,邊隨意找了由頭道:“沒事轉轉。”

正一腳邁出門檻,和他擦肩而過的許延忽然出聲道:“等等。”

葉流州定在原地。

許延背對著他將書卷堆放在案上整理,頭也不抬地道:“你縛眼的布帶呢?”

“周垣上午說要換藥,這幾日可以不用戴了。”

“還有,你鼻子上沾有麵粉,身上還有酒味,是去廚房了?”

葉流州沒想到許延僅憑一眼就看出來了,伸手一抹鼻尖,果然有白色的麵粉。

接著許延轉過身,視線掃了一圈屋子,“走那麼快,你做什麼壞事了?”

葉流州覺得那盒難以下咽的桃花酥馬上就要被暴露了,不等對方發現後當麵指認,他飛快地說:“你想太多了,我可什麼都沒做,阿仲找我有事,先行一步。”

他朝許延露齒一笑,便箭步一溜煙消失在門外。

許延看著他跑沒影了,露出一絲好笑的意味,回身繼續收拾書卷。

夏日炎天暑月,蟬鳴此起彼伏,熱浪蒸得四下模糊,曛得人汗流浹背。

陽光好似融金儘鋪於地,院裡地麵的溫度隻怕和熔漿並無區彆,踏上去都唯恐燙出一腳泡來。

幸而有半院覆著樹影,阿仲搬出案幾,坐在翠竹底下在紙上描畫,周垣整理著籮筐裡的藥材,抖出沉積的渣滓,時不時和阿仲搭上幾句話。

他們不遠處的樹蔭底下置了張藤椅,上麵躺了個人,一腳架在腿上,一腳擱在盛滿了冰水的木盆裡,褲腳挽起來,露出的皮膚似那霜雪一般,透著股涼氣。

葉流州一身長衫,腦袋枕在藤椅上,正握著阿仲的書卷翻看,另一隻手細細長長的五指張開,捧著一碗冒冷氣的酸梅湯,微微搖晃,可以聽見冰塊碰壁的聲響。

“阿仲,你書上的小雞啄米畫得不錯。”他喝了一口湯,牙齒咬著碗邊,染著汁水的唇角向上一彎,“讀書時想著丹青,以後是想要考取功名呢,還是想要做一名畫師?”

阿仲聽了放下狼毫,跑了過來,湊近往書上一看,撓了撓頭赧然道:“是以前畫的,我都忘了。”

周垣笑道:“咱們阿仲這麼聰明,讀書丹青兩者兼修。”

“我喜歡丹青。”阿仲道:“不過,讀書當官以後就能去京城任職嗎?”

葉流州道:“那要看是什麼官了,外放的地方官員乃是多數,能留守在京多是世家貴族所出子弟,其中以當朝首輔季氏為最,次有穆騫將軍把控的三大營,不過咱們大昭重文輕武,武官說話不大管用。”

“況且,季家也已經在插手京城防務,那北鎮撫司指揮使程裴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對阿仲道,“你要是想留在京城,可以先去世家做門生,就算成不了大事,也能進宮裡來當個宮廷畫師。”

周垣停了動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倒是清楚朝堂的事。”

葉流州把書蓋在臉上,“茶肆裡聽來的。”

“宮廷畫師?”阿仲看他要睡覺,搖著他的手臂問,“能見到皇上嗎?是不是可以給皇上畫像?”

幾人正閒聊著,廊下傳來腳步聲,葉流州聽著阿仲的話露出笑意,剛把書向上一移,忽然感覺有陰影傾覆,遮住了他臉上的光斑,他的手被人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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