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引路燈(2 / 2)

過天門 唐酒卿 7616 字 3個月前

洛胥凝視著這燈:“是艽母的氣息。”

天南星也來圍觀,她聞言道:“這是自然,這燈原本就是赤金火魚的供燈,在艽母神牌前待了數百年,身受香火,自然也沾染上了艽母的氣息。它對我們婆娑門來說,勝似聖物,若非如此,師父也不會派四哥來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安奴說:“你家這燈還能載鬼不成?那位朋友住進去了!”

引路燈內繞著一圈青煙,正是剛剛鑽進去的鬼。江濯把燈舉到眼前,看它燈身上的銘文也在發光,不由得“咦”了一聲。

洛胥問:“怎麼?”

江濯說:“這位朋友身上有燈芯的印記。”

天南星驚詫萬分:“真的嗎?!”

江濯轉過燈身,見上麵一圈銘文俱亮著光:“錯不了,尋常的火隻能讓它燃起來,唯有和它的燈芯,或是帶有燈芯印記的東西,才能喚醒它身上的銘文。你看,這裡還有師父留下的字跡。”

依照婆娑門的傳統,每任掌門都會在引路燈上留下單字印記,作為召回、庇佑的象征,這個單字會疊加在銘文上麵,確保燈出事時,掌門能立刻知曉。因此,現在跟隨銘文一起出現的,正是時意君名字裡的“晴”字。

安奴說:“難道他剛剛說的力量,就是指這盞燈?”

這也不是沒可能。

天南星道:“這燈丟失後,不知經曆了什麼,若是有人摘掉燈芯,並把印記放在了他的魂魄裡,他會被吸引而來,也是情理之中。”

她分析得不錯,引路燈和燈芯實為一體,它們的關係就像劍與劍鞘一樣,一旦分開,彼此間就會相互吸引、相互靠近。先前在溟公嶺,江濯沒能感受到燈芯的氣息,還覺得很奇怪,現在看來,也是有人做過手腳,定要他們到這裡來。

他說:“盜燈者果然也是這位操傀人。”

此人城府之深遠超常人,又始終藏在幕後不曾露麵,也不知道他如此謀算究竟是為了什麼。江濯隱隱覺得,這位操傀人或許是在提醒自己什麼,他想到這裡,又說:“現在有了印記,我們就能知道燈芯的下落了。”

天南星捧起骷髏頭:“我們去找燈芯,安兄弟怎麼辦?”

江濯說:“順路啊。”

安奴道:“順路?順到哪裡去!”

江濯笑:“順到你最想去的地方。”

安奴詫異,正疑惑中,看洛胥已經邁出了長腿,趕忙問:“那是哪裡?”

洛胥頭也不回:“彌城。”

原來引路燈要去的方向,正是彌城。

卻說他們三人一骨重新上路,出了飼火鎮,一輛馬車也見不到,便隻好艱難步行。江濯走了一段路,已經把酒壺摸了百十來遍,可是附近渺無人煙,根本沒有能給他打酒的地方。他沒有酒喝,隻好搗鼓些彆的,又忽然想起師父的回信他還沒看呢。

“小師妹,”他幾步超過天南星,“你想聽的事情都聽完了,現在可以給我看師父的信了吧?”

天南星說:“你確定要看?”

江濯道:“怎麼,難不成我給她寄的東西,她不喜歡嗎?”

天南星本不想給他看的,聽他這樣說,又改變了注意。她從袖中掏出一張銅符,遞給江濯:“喜歡,師父很喜歡,她還特意囑咐,有話要對你說。”

江濯接了銅符,轉過身體,一邊倒著走,一邊注入靈能:“讓我來瞧瞧,師父……”

這種銅符是他們北鷺山常用的東西,所謂的傳信,其實大多時候都是傳音。因為他大師姐極沒耐心,以前師父給的信,她往往隻讀幾行就算自己看完了,所以時意君如今也不耐煩寫東西,把筆墨全丟了,隻靠傳音。

江濯思索時,那銅符微亮,浮現出一些極為複雜的紋路,緊接著,時意君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江知隱!你瘋了?那麼破爛的一顆頭,寄回來乾什麼?!嚇死人了!”

江濯腳步一頓,連忙把銅符拿開,仿佛師父就在跟前。

“還有這一匣子土,拿來給我下酒?”

江濯意識不妙,轉頭說:“等等,什麼下酒的!我明明說了,那匣子裡的土,是送給師父瞧瞧的,你該不會沒說吧?啊?天南星!”

天南星給完銅符早跑了,江濯找不著人,隻得轉回頭,正好撞在洛胥身上。洛胥守株待兔似的,從他手中拿走銅符,語氣略微不解:“土?”

江濯說:“不是,這是那個……”

洛胥道:“太清的土。”

江濯含糊其辭:“嗯嗯嗯,算是吧,但是我……”

洛胥指尖微動,把銅符翻了個麵,時意君的聲音就又響了一遍。他眸中驚異,雖然沒說話,但臉上寫滿了“你居然……”

江濯說:“我沒有!我沒有!”

他隻恨自己太輕敵,錯信了小師妹,當下有口難辯,忙奪回銅符,一手摁在洛胥臉上,把那表情給搓沒了!

洛胥被摸了臉,一動也不動,他臉頰很熱,貼著江濯的掌心,像是怔了神。江濯本沒放在心上,偏偏他那個眼神,仿佛被江濯輕薄了一般。彆人被輕薄總要害羞,可他眼眸盯著人,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但又希望江濯能繼續似的。

這本是無心之舉,現在倒有幾分繾綣。他們站在一處,一前一後,溫度都通過掌心傳遞過來。洛胥什麼話也不說,他真是最懂事的,知道自己什麼也不必說,隻要微微側過頭,薄唇就能蹭過江濯的掌心,鼻尖也能埋在江濯的指間。他很想這樣做,但他隻盯著江濯,在心裡一遍遍重複這個畫麵——

江濯察覺到一點熱,既因為洛胥的臉頰,還因為洛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