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南醫院。
說是醫院,這地方頂多算個大診所。
不過,在張家莊這種地方,這就是醫學的高地了,平時大多數人生病是不會看醫生的,就算看醫生,也是找那種學過幾本醫術的老頭兒,抓兩副藥,吃好了就好了,吃不好就拉倒。
病房裡,巴特爾躺在床上,一張不小的床鋪,被他塞的滿滿當當。
一個濃眉大眼,方麵闊嘴的男人走進來,很有一番氣度。
巴特爾一看,連忙掙紮著要坐起來,來人製止他。
巴特爾恭恭敬敬道:“王爺,您事務繁忙,怎麼還把您驚動了。”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現如今草原王公扛把子,德王。
德王看著麵色蒼白的巴特爾,皺眉道:“那個北平來的年輕人,真把你喝成這樣兒?”
巴特爾也很鬱悶,“我聽說有一種人,身上有酒漏,這邊喝了,那邊就流汗,怎麼喝也不醉!”
德王歎了一口氣,“你啊,金井拿你當槍使,你素來聰敏過人,這回怎麼要出這個頭呢?”
巴特爾低聲道:“我不是因為金井,我是為了王爺。”
德王沒吭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爺,北平來的人,是來查案的,綏遠那邊的事情您都知道了,恐怕,察哈爾的軍統也過不去這個坎了,王爺,您的那些信.......”
德王一瞪眼,“沒有什麼信!我也不知道什麼軍統民統的。”
話雖然這樣說,德王心裡這個恨啊!
奶奶的,姓戴的太不靠譜!
話說德王一心想謀求草原的自主,這些年來想了不少辦法,跟北邊老大哥接觸過,後來鬼子在口外勢力越來越大,又跟鬼子合作。
合作了半天,發現不對勁兒,人家隻是想掠奪資源,壓根兒不提讓草原自主的事兒啊!
於是不甘寂寞的德王,又偷偷摸摸跟南邊眉來眼去。
巴特爾說的那些信件,就是德王通過察哈爾跟綏遠站跟那位的直接通信。
德王甚至提出來要到山城去,不知道為什麼,那位死活不同意,讓他好好在這裡忍辱負重。
他這回來就是看看巴特爾怎麼樣了,畢竟巴特爾是他心腹中的心腹,要真因為喝酒喝出個三長兩短,那可真沒地方說理去。
說了幾句話,德王明顯心情不太好,見巴特爾沒有性命之憂,匆匆離開了。
看著德王的背影,巴特爾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思考。
..........
西溝北大街。
林澤跟北原蘭介坐在一輛小車上,北原還探出頭來,拿個望遠鏡張望。
這是一條狹長的街道,兩邊都是窩棚,路邊全是一個又一個的木架子。
木架子上搭著各種皮毛,整條街上臭烘烘的。
人還不少,有皮貨棧的掌櫃,有光著脊梁腰間係著圍裙的皮匠,還有大熱天仍舊穿著羊皮襖,夾著長刀的漢子。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眼神犀利,走路沉穩。
北原蘭介很不爽這裡的氛圍,要是在北平,有人敢這樣帶刀上街,怎麼著也得帶回司令部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