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喝茶(2 / 2)

從佐治椿的記憶裡,她獲得的不僅僅是佐治椿的計劃以及拉攏她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她從佐治椿的視角讀到了會長的情緒!

言語可以偽裝,神情可以作假,然而一個人發自內心的情緒卻騙不了人。

在偶爾提起她時,白銀禦行心裡的酸澀與愛慕,幾乎要化作有實質的粉紅色泡泡海,將四宮輝夜溺死在裡麵。

要不是場合不對,她簡直能原地蹦兩下,尖叫著向全世界宣布:‘會長他喜歡我!’

四宮輝夜太開心了,開心到差點忘了更重要的事。

她趕緊將右手貼在左臉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沒錯,就像佐治椿臨走前說的那樣,像他們這樣的出身,很多事的選擇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想要獲得自由選擇的權利,那麼就必須去爭奪,去搶占。靠著家族蒙蔭過活的弱者沒有資格決定自己的人生,想要和會長在一起,她就必須讓自己在四宮家擁有足夠大的話語權。

又或者像佐治椿當初做的那樣,乾脆地脫離家族……

“勸你最好彆那麼做。”

忽然,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那道聲音近在咫尺,把毫無準備的輝夜嚇了一跳。

她驚訝地轉過頭去,卻看到了隻在‘箱庭’中出現過的貴遙。

他和佐治椿有著一模一樣的臉,但氣質卻截然不同。佐治椿明顯要更溫和一些,而貴遙則是麵如冰霜。

他穿著考究的襯衫與背帶褲,腳上穿著鋥亮的小皮鞋,雙足懸空,手中端著一杯已經涼了的紅茶。

男孩捧著涼透的紅茶,不滿地咂咂嘴:“可惜。”

四宮輝夜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的真實身份,她慌亂地轉身看向坐在她另一邊的白銀禦行,卻猛然發現不知何時,這間房間裡就隻剩她和貴遙兩個人了。

貴遙吹了吹紅茶表麵的浮沫:“彆找了,這是你的精神世界,我隻是和你說說話,白銀禦行看不到我的。”

四宮輝夜被他戳破了心思,不高興地板著臉:“你未免太失禮了,這是我的精神世界吧?為什麼你說闖就闖進來?”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態度比起初見時已經平和了許多。要是換做箱庭前的她,絕對不會用這種近乎於‘抱怨’的口吻和貴遙說話。

貴遙沒有理會她的抱怨,自顧自喝了一口茶,似乎是很滿意四宮輝夜的手藝,懸在半空中的雙腳晃了晃:“很好喝,你學過茶藝嗎?”

四宮輝夜輕哼一聲:“我有沒有學過,你不是已經看得一清二楚?”

貴遙好像很喜歡她的手藝,又喝了一口,才回答她的反問:“你似乎誤會了什麼,我和佐治椿的記憶是完全分開的。他在你的回憶中看到的一切,我都不知情。”

四宮輝夜一時有些語塞,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問出來:“你和他……”

紅茶的滋味應該是真的很不錯,貴遙心情很好,態度還算禮貌:“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和他不算同一個人。”

“除了我是他領域中捏造出的人格之外,我們還有一點根本上的不同。”

貴遙望著四宮輝夜的雙眼:“如果你是他認可的‘盟友’,那麼你應該能察覺到吧?”

四宮輝夜端坐於沙發中,垂首沉思,最後從唇齒間輕輕吐出一個名字:“綺花羅。”

貴遙滿意地笑了。

他前前後後接手過這麼多人,每一個都是他親自領著進箱庭的。這之中他最有好感的就是四宮輝夜,這或許和他們接受的是同樣的教育有關。

貴遙不討厭聰明人,尤其是和他有過同樣經曆的聰明人。

“沒錯,綺花羅的身上寄存著我‘咒靈’的那一麵,自從她的血肉被切除出去之後,剩餘的那一部分就更貼近與‘人類’了。”

四宮輝夜從箱庭中看到了那一部分,在高專的咒術師的幫助下,佐治貴遙成功進行了手術,將自出生起就連接在身上的畸形囊腫切除了。

五條悟用六眼判斷了綺花羅的核心所在;家入硝子將其切除,並及時治療了佐治椿的身體;夜蛾正道利用被切除的血肉為核心,為綺花羅量身打造了一具咒骸;最後由夏油傑將綺花羅的咒靈提取出來,以咒靈玉的形式塞進了咒骸。

如果說佐治貴遙是由佐治家主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格,那麼佐治椿就是以這些咒術師為契機,在這十年間慢慢打磨出來的嶄新人格。

貴遙說他們兩個不是同一人,四宮輝夜是能理解的。

但她沒有被貴遙的話術帶偏,她頗為犀利地指出:“可是你其實是羨慕佐治椿的吧?”

說到底,做出選擇的並非如今的佐治椿,而是當初的佐治貴遙。他出於自己的意誌分割了自身咒靈的那一麵,隻留下人類的部分,很難說佐治椿如今的模樣不是按照他的期望成長起來的。

貴遙聽了她的說法,眼神一冷:“我現在有點討厭你的聰明了。”

紅茶喝的差不多,他能將輝夜拉進精神世界的時限也快到了,在把輝夜推回現實中之前,他說:“總而言之,先彆急著做決定。聽聽他明天要對你說什麼,雖然我和他不是一個人,但是平心而論,那家夥不是壞人,他的提議會對你有幫助的。”

佐治椿的經曆不可複製,最起碼輝夜複製不了。脫離家族的想法在她身上並不現實,唯一可行的就隻有與佐治椿合作,想方法奪取四宮家的實權,擁有掌控自己人生的權利。

貴遙將茶杯放回茶幾上,杯底與桌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望向輝夜:“你該回去了。”

話音剛落,輝夜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她還保持著那個右手貼著左臉的姿勢,身旁的白銀禦行嘀嘀咕咕地琢磨著佐治椿的目的。

麵前的紅茶仍有餘溫,她的另一邊沒有什麼穿著背帶褲的孩子,桌麵上也沒有第四隻茶杯。

今天下午發生在這間小小學生會室裡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可輝夜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夢。

她的雙手有些顫抖,被白銀禦行注意到了。

他擔憂地望向她:“四宮?”

輝夜搖搖頭:“我沒事,會長……”

她將雙手交握起來,努力克製著那無法抑止的興奮感:“……隻是有種預感。”

預感到,或許改變人生的契機已經來到了她的眼前,隻等她伸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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